第一次到哈薩克，完全是個莫名其妙的意外。而，就在那一個意外中，竟又有一個意外。

    那是1998年的事了。 

我們的目的地是吉爾吉斯的首都比什凱克。買的是由莫斯科直飛比什凱克的俄航機票。 

我們一行三人，一個俄羅斯人（來自聖彼得堡的敖思凱Oscar弟兄）、一個美國人 (Bill Lawson弟兄)、一個台灣的華人，有如一個在基督裏具體而微的宇宙新人，要到中亞的突厥斯坦去，和我們在主裡親愛的突厥弟兄姊妹妹交通。 

在裏海與阿爾泰山之間有一片廣大的中亞大草原，南以天山山脈與中國新疆為鄰。在這裡共有五個源自游牧民族的國家：哈薩克、吉爾吉斯、烏茲別克、塔吉克及土庫曼，總人口約五千五百萬。五個國家都是回教國家，天山山脈橫亙吉爾吉斯，城外到處可見草原上牧人騎在馬背放牧成群的牛羊，偶然也可看見蒙古包亍立在草原上或郊區人家庭院中。城市中雖有公寓大樓，吉爾吉斯人在家裡仍習慣席地而坐。

哈薩克其實就橫亙在俄羅斯與吉爾吉斯之間，從莫斯科飛到比什凱克，一大部分航程是在哈薩克領土上空。

  當我們抵達莫斯科南郊的機場時，發現看板上沒有我們的班機號碼。詢問之下，竟得到的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回答。 

航空公司為節省機場租金，臨時決定該班機改由座落於莫斯科北郊的機場起飛。

莫斯科近郊共有五個機場，這一南一北的兩座機場直線距離相隔約一百一十公里。 

櫃臺人員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條斯理的說，剛剛才有一部巴士，把候機的旅客接走，開往北部機場去了。你們來得太晚了。

經驗告訴我們，在這櫃臺申訴抗議，除了惹動肉體的怒氣，浪費更多時間之外，不會有任何益處。在吉爾吉斯的特會已經都安排確定，我們不能不去。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回到車上，全速向北開，巴望班機起飛時間會因為改變機場而有所延後。  

一個半小時後，我們趕到了北方機場。

飛機卻已飛走了。

我們三人愣在機場大廳裡。

申訴？賠償？別白花力氣了。在九零年代的俄國，類似事件層出不窮。而人們也已經為這所有的問題所引起的不便找到了一個統一的回答： 

 Это Россия.   

    This is Russia.

這是俄國！ 

夠了，只要出這幾個字，再把兩手一攤，雙肩一聳，一切義憤﹑傷害﹑委屈﹑不平，抗議就通通一筆勾消。 

下一班班機是隔天夜晚，眼看吉爾吉斯的特會就要被迫取消了。

此時Bill 靈機一動，突然從公事包裡抽出一張地圖，攤開在我們眼前。

我在地圖上找到比什凱克，Bill伸出的手卻越過它，一指指到比什凱克東方不遠處的另一個城市。

那是阿拉木圖，哈薩克第一大城。

「快去問問看，今天有沒有班機從這裡飛往阿拉木圖。」Bill 一講，Oscar馬上詢問櫃臺人員。

「有了！」他高興地說，一個半小時後正好有班機飛往阿拉木圖，而且還有位子。

於是我們當下決定退掉原機票（感謝主，他們至少讓我們全額退票），改飛阿拉木圖，再由阿拉木圖搭車轉往比什凱克，預計車程只要四個小時。算算這樣走還可以趕在特會開始之前到達比什凱克。

等一切手續辦妥之後，發現竟然還有結餘。感謝主，祂不誤事。 

就這樣，我們飛向哈薩克。 

    阿拉木圖位於畢士給克東方約三百公里，人口一百七十萬，是哥薩克的舊都與第一大城。我們於清晨五點落地，就這樣在黑暗中，意外地到了哈薩克。

只是我們不曉得，另一個意外正在等著我們。

七點鐘，我們到了公車總站，找到一個計程車司機，與他談妥價錢準備出發。

不料，來了一個警察。

他攔住我們，要了我們的證件，隨手翻翻之後，丟下一句：「跟我來。」隨即轉身就走。

護照在他手上，我們只有跟他去。

他把我們帶往公車站內的警監所。

所謂的警監所其實是一個不大的房間，角落上附有一個臨時關人的鐵籠。在前蘇聯境內的鐵、公路及地鐵站內都有這麼一個單位。

一進到那裡，所內警員便口出威嚇，要求我們出示哈薩克簽證，否則不予放行。

我們知道我們並不需要簽證。當時在前蘇聯境內，持有俄羅斯簽證者，可以在「獨立國協」任一國家免簽證停留三天。我們也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麼，但我們不願行賄。無奈時間還早，只有等城內相關單位開始上班後，再與警員前往澄清。眼看時間一直過去，我們既累又餓，卻被軟禁於斗室之中，比什凱克的特會不知何時才得開始？ 

    他們將Oscar 帶到別的房間，我們始終沒有見到他，後來Oscar告訴我們，他被徹底搜身，當然沒有搜出什麼。但怕的是他們隨手丟一小包毒品在你包包裏，再強說是從那裡搜出來的，那時，你只有任他們擺佈了。中亞地區，在蘇聯時期是毒品的產地，天山上伊塞克湖地區盛產優質罌粟花。

    等待期間，他們揪進一個街頭醉漢，將他在我們眼前鏗鏘一聲關入鐵籠，似乎是在向我們示儆。

我看既有時間，便開始向他們傳福音。

起初我想他們大概會自稱是回教徒而拒絕福音，然而叫我驚訝的是，他們不但沒有拒絕，還對我的傳講顯露幾分興趣。由於他們頻頻進進出出，我的傳講便斷斷續續。那位帶頭刁難我們的警員時而走過來說：『喂，你剛才說的那個尼哥底母，後來怎樣啦？』然後沒等我說幾句，他又走了出去。

看看這福音也傳不下去了，我們便開始用俄文唱詩歌。此時所內只剩一名警員，不料他一聽我們唱詩歌，原本鐵青的臉竟然露出了笑容，態度也急遽轉好。一首詩歌唱完，他竟笑著走過來歸還我們證件，還送我們出警監所。就這樣，我們獲釋了。

臨別我送了他一本『正常的基督徒信仰』，願他能因此得救。 

    『出監』後我們火速趕往比什凱克，途中 Oscar向司機傳福音。這位哈薩克大漢當場禱告認罪，呼求主名。我這才恍然，原來哈薩克與吉爾吉斯雖號稱是回教國家，大半民眾只是掛名的回教徒！人心向著福音反倒比一些基督教國家的人民更敞開。 

    車行沿著天山北麓向西急馳，左邊不遠是高峻聳立、終年積雪的天山山脈，右邊則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這裡緯度接近瀋陽，四月算是早春，樹葉與青草才剛吐芽，草原色彩仍以黃褐為主。感謝主！我們終於在當地時間十二點到達弟兄的家，得知特會是下午四點開始，我們還有時間稍做休息及預備。讚美主，祂不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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