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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07 08:31:26瀏覽705|回應1|推薦3 | |
他開始講他的故事。 巴吾爾江今年四十一歲,青少年時便行為不稽,為此還坐了五年的「共產黨的牢」。 「我從小就討厭共產黨。」他說。「我現在一心只想要揭發他們。」 我專注地聽他訴說。 「我一生都在作『反共義士』的夢,卓長仁劫機飛到台灣的事蹟我熟得很。就是一直沒有機會。」他一下子又如數家珍似的,數出好幾個名字,都是劫機投誠的英雄好漢。 「我曾經在滇緬邊界待過,這個我等一下再詳細說。」他神秘兮兮,欲言又止地說。 或許是時間太少,要說的卻太多,他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只是他千里迢迢,風塵僕僕地從哈薩克到吉爾吉斯,來見我這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所為何來?無論如何,他總是位弟兄。我趁他思索的時間,說了說自己信主的過程。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描訴到我認罪的經歷。 巴吾爾江忽然抬起頭來, 「我的妻子也常常跟我說耶穌,我很同意她的話。現在我也承認,耶穌是唯一的真理。但是有一個點,我需要人指點迷津。」 他正色看著我說, 「你說我們要認罪,但是如果我是被迫犯的罪呢?」 「哦?」 「現在讓我告訴你,我在滇緬邊區的事。」 點的菜陸陸續續送了上來,他對食物的胃口並不大,只回過頭來,問了問那位端菜上來,身穿鳳仙裝,看不出是中國人還是吉爾吉斯人的姑娘道:「有沒有饃饃?」等饃饃送了上來,我才知道饃饃就是饅頭。 十多年前,當巴吾爾江還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他在新疆遇見一個從雲南來的人,這人說,在雲南有好賺的錢。 「很簡單,在那?沒人認識你,只要搞成一次,就夠你拿的了。」 那是來回滇緬邊界,從金三角走私海洛英的勾當。 就這樣,巴吾爾江隨著這人從新疆到了雲南。 「一切都像那人說的那樣,事情非常順利。我們到了邊界,越過了河,進了緬甸,見到給貨的人,拿了貨,把幾公斤純海洛英貼身防水的綁在身上,穿上衣服、外套,便回頭往雲南走。」 「一路上仍是風平浪靜,我們又涉水過河,越過中緬國界,走過樹叢山坡,眼看進城的車道就在眼前了,甚麼事也沒發生。」 「我心?想,要真的這麼順利,就作他一兩次,賺到了錢,就回新疆去吧。」 「還想著呢,」他忽然提高聲調,「不知道打那兒冒出來的,忽然之間,我們被一整群邊界武警包圍住了。」 「是中國的邊界武警。」他強調了一下。「根本沒地方逃,全給逮住了。」 「同行的沒有一個逃掉的。奇怪的是,我被單獨帶到一個辦公間,其餘的人我都沒看見。」 巴吾爾江挪了挪身體,「接下來的事才叫我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少林已經要打烊了,我結了賬,與他一同離開餐廳。回到住處,正好房間?有幾位吉爾吉斯的弟兄姊妹們在看錄影信息。我用俄語向他們解釋一下巴吾爾江的來訪,之後正想權充翻譯,讓他們也彼此談談,不料巴吾爾江卻開口向他們說起話來。弟兄姊妹們一聽,馬上個個臉露笑容,也開始與他談了起來。 我反倒成了局外人,一個字也聽不懂。 「他會說吉爾吉斯話啊?」我趁著一個空檔,用俄語問弟兄姊妹道。 「不是,不是,他說的是哈薩克語,哈薩克語跟我們吉爾吉斯語是通的。」一位弟兄解釋說。 這可真奇妙。 「還有烏茲別克語,維吾爾語,都是差不多的。就連亞塞拜疆和土耳其語我們也可以懂個三﹑五成。」 我想起來了,這可不就是突厥語係嗎?他們全是突厥人的後裔! 弟兄姊妹們又異口同聲地,添加了一串不同民族的名稱:俄羅斯境內的韃靼人(Tatar)﹑吐娃人(Tuva)﹑巴什基爾人(Bashkir)﹑楚瓦什人(Chuvash)等等等等,說都是突厥一家人。 這麼多民族都能彼此溝通,可真是省事。若是我年輕個幾歲,可真值得花工夫學學一種突厥語。 看來也不用擔心,明天我走了以後,他們彼此怎麼溝通了。 時間畢竟有限,短暫交談之後,我向弟兄姊妹們致個意,便領巴吾爾江到另一個小房間,沖一壺茶,繼續聽他的故事。(待續) *********************************************************************** 繼續閱讀:巴吾爾江(四) 附圖是亞洲地區語言族群圖,中間藍色的一帶是屬於阿爾泰語系,包括蒙古語和突厥語。突厥語系西起哈薩克,向西南一路涵蓋中國新疆的維吾爾人,吉爾吉斯,俄羅斯境內的一些少數民族(吐娃等等),烏茲別克,土庫曼斯坦,越過?海到亞塞拜然,直到土耳其,都是突厥族人。 照片一是中亞的小女孩。照片二是節慶中著古裝的吉爾吉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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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