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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14 00:47:13瀏覽2588|回應0|推薦36 | |
『你這種人居然還敢獨闖天涯?』
我是嚴重的路癡,曾與我同遊的朋友,對我認路的白目,常常驚訝到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對於自己在加拿大維多利亞大學讀書時,在校園遊晃了一個多星期後,還經常迷路的歷史紀錄,我可是一點也不汗顏。
路,對別人而言是畫在地圖上的;對我而言則是長在嘴上的。因為:問路,是我展開異國旅行及異國友誼的敲門磚。
『對不起!請問….在哪裡?』異國的風情之旅常常就是這樣拓展開的:
在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堡,為了有蟲吃,我當早起的鳥。
天微亮,手持旅館的簡介摺頁,曉色的徐風寒意裡,坐在藍色清真寺廣場的座椅上,看著白鴿群在回教早禱的吟唱聲中,悠然盤旋在寺旁的傳音塔上,藍灰的天際掛著銀亮的上弦月,勾起了我性靈中沈睡已久的寧靜無為與平和。
躡足穿越過迷濛的晨霧和公園長椅上酣睡的吉普賽人,沿著蜿蜒小巷石階,走到港口,在溢滿魚腥味的碼頭,捧著微燙的沙威瑪,咀嚼著異國風情的滋味。
在已醒透的日影裡,卻發現夢遊的我,忘了歸程之路。見曲巷木門深處,一個頭纏白巾、滿面風霜、笑意盈滿清矍面頰的老者,正飲著熱氣氤氳蘋果茶。
一絲緊張,些許膽怯,趨前問訊:『Where…?』,隨聲遞上旅館的摺頁。
『茶!』笑意染上了靦腆,遞來溫熱的茶杯,長者埋首摺頁,再抬首,無法溝通的語言成了多餘,在一番比手劃腳後,我知道他要我喝完熱飲後,隨他而行。
健行的我,跟不上疾行穿梭在巷弄裡的足跡。他,頻回首,怕將我弄丟了。蜿蜒行了十多分鐘,駐足,搖指綠蔭裡城堡般的建築物,他開始擺手向我道別。
鞠了個躬,我道謝,目視他的離去,清瘦的身影杳失在石牆後,『血腥恐怖爆炸客的回教徒』的刻板印象,也在此次鄂圖曼帝國巡禮中向我道別。
在黃山下,婺源縣曉起古鎮裡,也是這樣認識趙靜的。
在曉起購買漂流票的票亭前,『Where…?』這次是把鑰匙,打開了暮色蒼茫時河中漂流的一見如故,更打開了趙靜的白色別克車車門,駛向在有『中國最美麗鄉村』之稱的婺源,整整三天,未做絲毫功課的我,在她的導領下,漫遊在桃紅、綠柳、煙波、古厝和廊橋交織的春色裡,享受著中國兩三百年前原汁原味的古風與古意。
旅途中,有太多用『Where…?』編織出來的奇遇,但最令我感動,永遠銘記在心的是在馬來西亞吉隆坡,遊罷雙子星塔後的問路經驗。
那時夜已深,雙子塔裡的百貨公司正打烊,人群如蟻螻傾巢奔赴街頭,弄不清該在何處搭公車回到旅館,偷懶的我,隨機找了個路人,發揮我的長才『Where…?』。
是個四十歲出頭的華人婦女,該是才下班趕著回家的職業婦女吧…踉蹌的步伐,一臉的疲憊。
知悉我們的旅館在汽車總站前,知道我們正心煩不知次日該在那個窗口和月台買票乘車去檳城,她急切地要我們跟著她去坐地鐵。我們原先以為她是順路,在車上,才知道因為乘地鐵去汽車總站要轉車,轉車要出站,步行近十分鐘後,才能再搭乘另一線的地鐵。怕我們弄錯,所以她專程帶路。
地鐵到站,急急忙忙地下車出站,她帶我們走過彎彎曲曲的暗路,來到人聲鼎沸,臭氣熏天的汽車總站,找到英語很不靈光的售票掮客,以馬來話問清了去檳城買票窗口、乘車的時間和月台後,仔細地用華語跟我們講解清楚後,又急急忙忙地趕赴地鐵回家。
從街頭的初見面問路,到遙望她的身影消失在車站喧囂的人群中,時間已向凌晨推進三四十分鐘。
除了擔心她趕不上最後一班車回家外,我們的心裡更充滿了感動與感謝:在一個遙遠的國度裡,一個血液裡流著同樣血統文化的陌生人,忘了自己的疲累,忘了自己家中望歸的先生與稚子,忘了逼近的末班車,只擔心同是華人的我們,這份熱情與善心,真是一份很難忘懷的感動。
謝謝你,好心的陌生人!就是你的溫暖,讓我這個白目的路癡,卻因為這樣的一個缺點,使旅程變得更溫馨,更多采多姿。
朱穎立完稿於風城寄心居 2007/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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