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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杖舉起直指漂亮奶奶鼻尖：「當年老田介紹我認識外表條件不如妳的女人，妳不聽我們的勸，執意賭氣要嫁政治家庭，在我婚禮上吵嚷要我一輩子後悔……」輕哼一聲：「幾十年來，我看著老李一路官運亨通，平步青雲，心裡還著實為妳欣慰——吃不了苦的妳，做官太太是挺合適的，應該會把妳那只顧自己的嬌貴性子磨成熟些，結果呢？」
　　
　　拐杖又點向驚愕的鼻尖：「算算那孩子的年紀，那時的老李應該是工作壓力最重的時候——那時妳都在哪？報紙天天都有妳出國消息。老李會有這麼段，我也不意外，只除了他找了個蠢女人。」
　　
　　搖搖頭：「這輩子，妳從不知道手上握有什麼，又隨手丟棄了什麼……看看妳身邊這女人吧！」
　　
　　奶奶和漂亮奶奶都眨著跟錯愕不已——在說啥？
　　
　　「我們兒子就讀高中時，她差點被機車撞到公車輪下，九死一生，命檢了回來，好幾年的時間連彎個身抬隻手都困難，我工作忙，壓根幫不上她什麼，她咬牙撐了下來——她當我不知道，幾十年來一星期至少有兩天她是在安養醫院當義工，那種幫病人抹身，清洗身上褥瘡的苦工，妳試過沒？」
　　
　　「祖明？」奶奶深感意外，有些慌亂。
　　
　　「妳不說，我又何必硬爭著告訴妳妳是多麼了不起。」對老伴淡淡一笑，轉而繼續正色道：「身子痛，三餐家務她沒誤過，這些，妳能體會幾分？」
　　
　　老法官喟嘆：「咱們幾歲了，還能看他幾次日出日落？說啥誰對不起誰，說啥公道不公道，『少年夫妻老來伴』，年少時未曾有機會好好作夫妻，至少老來認真好好作伴吧！我會跟老李約時間見面聊聊，要他把那孩子交給我——去了妳眼中釘，妳夫婦也用不著離開了！天曉得，以妳二人的力量，往後真正可為民服務的地方還不知有多少呢！」
　　
　　老法官站了起來：「妳就把眼睛往下瞧瞧，別老瞧著自己了，我都一星期一個晚上去大學義務授課了呢——小茵來，咱們回屋去看漫畫了！」
　　
　　「喔……好。」小茵趕緊跟上爺爺，回頭對漂亮奶奶道：「李奶奶，我先進屋了。」
　　
　　「乖！」李奶奶給了個真心笑容。
　　
　　爺爺在臥房門前回過頭：「那孩子的問題妳知道個大概就好，早點回去，這時刻，不需妳來製造新聞就夠亂了。等老李辭職獲准，大家都平民百姓，記者也就不會感興趣了，那時再見面商量也還來得及——孩子跟你們才叫受罪，兩個祖父祖母輩的，得叫爸媽，啐……」
　　
　　小茵跟在爺爺身後進了屋，往床上一趴：「爺爺，您要收養一個男生嗎？」
　　
　　「才不呢！」爺爺在床旁沙發坐下，把拐杖放好，滿足地由紙袋中拿出『天才柳澤教授』輕鬆道：「等我先見見那男生——我叫妳繼先叔收養！」
　　
　　「嗄？」小茵跳下床跑到門口，開條縫偷瞧——漂亮奶奶滿面笑容地專心在聽奶奶說什麼。老媽一旁深感興趣地明擺著“偷”聽，也在笑。甚至那兩個保鏢叔叔都扭過頭瞧著奶奶在笑……
　　
　　大家都在笑。
　　
　　小茵安心地趴回床上，跟爺爺做伴，一塊沉入漫畫世界……
　　
　　【全文完】
　　
　　12/27/2002起
　　02/24/2003完成

下期預告：《紅舞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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