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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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客廳的氣氛，是小茵極不熟悉的。她說不上來是啥，連田奶奶頭次來時都沒這麼讓人不舒服，而這個奇怪的奶奶又緊也不說話……
　　
　　小茵側過臉看奶奶。沒什麼不同，還是跟平常一樣，悠閒自在地享受吃水果樂趣。奶奶是小茵認識的人裡頭最愛吃水果的。
　　
　　「說話！」
　　
　　爺爺不耐的呵斥聲，不止小茵嚇一跳，慢條斯理擦拭家俱的老媽有一霎忘了要假裝，回頭看了看，又立刻更勤快的擦了起來。
　　
　　那兩個男人本能站起來，頓了頓，重新背對著客廳又坐下。
　　
　　悶聲不吭的美麗女人「匡啷」失手掉了叉子，眼淚也隨之再度漱漱而落……
　　
　　奶奶無聲地嘆口氣，先安撫地對小茵笑笑，起身挪到垂淚女人身邊，抬頭對老伴皺眉道：「幾十年沒見，你那火藥脾氣先收著點兒不行？」對不時瞄過來的媳婦使了個眼色。
　　
　　小茵媽動作忒快，“咻咻咻”，熱毛巾來了，紙巾盒也來了。
　　
　　奶奶伸手輕攬另一女人秀肩：「真是，妝都弄糊了……敷敷眼睛吧！」
　　
　　女人抬起熊貓眼，難掩酸楚委屈：「我……」
　　
　　奶奶給輕拭著淚水弄花了的臉。去掉了粉飾，露出來的是一張上了年紀、不快樂的臉。
　　
　　奶奶把毛巾放一旁：「這麼久了，姐姐找了來準是有事。說吧，別管祖明那臭脾氣，真有事他準幫忙的——」
　　
　　「不！」爺爺寒著臉：「我不會幫妳任何忙，原因妳很清楚——妳夫婿是一品官，權力中心人物，現在正是內閣改組的敏感時刻，而我吳祖明向來不沾政治，能跟妳夫婦拉多遠我就拉多遠。」
　　
　　說著說著，爺爺聲音又大起來：「到現在，妳都不明白妳是公眾人物嗎？妳莫名其妙來訪，後頭不知有多少記者追著來，妳是想害我們沒好日過是不是？妳多大歲數的人了，到——」
　　
　　「吳祖明！」
　　
　　小茵瞠大眼，瞧著發怒的奶奶——這……這是怎麼回事？奶奶從沒生過氣的呀！
　　
　　「是土捏的人還有個泥性呢，你就怎麼這麼口舌不饒人？五十年前人家跟你有那麼段緣，沒道理五十年後因著這陳年往事還得受你作賤。還有妳！」
　　
　　小茵快快瞄一眼目瞪口呆忘了掉淚的“老”奶奶，立刻又專注於板臉寒聲的“不認識”奶奶。
　　
　　「咱們這年紀，啥事沒見過啥風浪沒經過？遇了事就掉淚，眼淚這麼有用，那個什麼限武談判，和平談判都擱一邊，全世界的人都聚一起哭，不就世界大同了！不說今天來這趟妥不妥當，官場幾十年，旁的沒學到，姐姐至少也該懂得人際關係分寸。您來，蒙您看得起咱們，不談中間幾十年空白，光講舊情往事，您李夫人的身份，也該得體的寒暄過後就表明來意，讓咱們捉摸捉摸有沒有使得上力處。您這淨掉眼淚不說話，沒有七十歲的睿智，只見十七歲的任性！」
　　
　　一口氣數落完，奶奶大約是氣消了，聲音恢復了輕軟：「姐姐，恕我無禮，咱們女人吶，十七歲小姑娘時咱們驕縱任性，男人笑著說咱們是活潑可愛會撤嬌，可七十歲咱們再如此，男人可就耐性盡失直罵死老太婆無理取鬧啦。姐姐來一趟不容易，有事就說吧！」
　　
　　將敵對立場撤離，女人間的私心話就容易出口了。
　　
　　李夫人眼一紅，苦澀道：「老李有個女人，」嚥下一聲哽噎：「不是記者去挖，我…我都不知道……那孩子都……讀高中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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