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守   


    第一次在森林公園裡遇見寤寐中的兩隻貓，是在一個晴好的春日午後。

    新植的八重櫻樹群下，你們一前一後，相隔不近不遠地蜷曲著。優雅的橙黃斑紋與稀疏的青綠草坪，形成亮麗的對比，讓人立即感到一股草地的軟香和來自你們肚皮的溫暖。

    踏青散步的人，驚豔這一幕的靜謐相守。為了攝獵美好的身影，快門的聲響肯定驚擾到你們的春之夢，雖讓人不忍卻又捨不得轉移目光。暗自希望那些新株早日適應環境，來年若是滿樹飛櫻，那紅啊，肯定要烘托出更多的幸福。

    而再度與其中一隻邂遘，已是近一年後的料峭初春。寒流一波接著一波，像貓咪不停擺動的尾巴。陰雨多日後的地面潮濕，更得放慢腳步，細細品味沿途的景物。

    看哪，姑婆芋撐起一把又一把盛著小水窪的傘兒！蒲公英也抽了新葉，有著可口誘人的嫩綠。周圍還多了些我隱約認得出的野菜。有女人的笑聲從山的那端遠遠傳來，可能過於恣肆，聽上去竟有些像火雞的叫聲。

    當遠方景觀出現時，也莫忘向下眺望美崙溪、路橋、市景與蜿蜒山色。它們的輪廓被炊煙般的薄霧籠罩，好像少女臉上抹了一層淺淺的胭脂。文人園區內盛開的煙花樹和鞭炮花，在陰天裡看起來少了應有的喧鬧與光芒。流蘇仍光禿著，還需要一段時間綻放滿頭的白。

    就在我閒步一大圈，坐下休息補充體力時，聽見你喵喵現身，姍姍地向我靠近。這一次的重逢，地點不是在那些看似奄奄一息的八重櫻樹下，而是整修過的另一處公園角落。原來的木涼亭已被拆掉，我們腳下踏的是冰冷堅硬的水泥地。

    我馬上認出你，雖然一時不確定你是哪一隻，直到你開始做起高難度的瑜伽，才敢確定你是隻公貓。只要樹叢中傳來一點特殊聲響，你就馬上停下舔身的動作，雙眼溜啊轉地瞪著可能的獵物，伺機攻擊。

    多時不見，你看上去還算健康，不太怕生，也實在不像被棄養的流浪貓。但在這樣的公園內出沒，還是讓人百般納悶，不知你是否不小心迷了路，從此回不了家。而你的同伴，不在視線範圍內的另一隻，不知此時身在何處。

    每次遇到這樣的動物，都有想要飼養的衝動。但是我明白，自己是個連最不容易養失敗的大肚魚都能養到力不從心的憨人。所以，只好識相地起身離開，依依不捨看著你伴隨的身影，終究還是緩緩地遁入山野…



2014/7/7 文與圖發表於人間福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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