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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癮了,怎麼辦?
2009/12/13 06:18:46瀏覽783|回應1|推薦13

早上去到法庭,發現桌上的食物,除了上文所提到的豪華歐式早餐外,又加入其他的食物,有很多種單獨包裝的水果麥片餅(cereal bars),還有一大「碗公」的 chipssalsa。後者怎麼當早餐呢?要我們中場休息才吃的吧!

我們實在太受寵了。

所以,在聯邦法庭「上班」一個月後,我真的當陪審員當上癮了,要向大家隆重推薦,以後收到聯邦法庭召見,不要再填些藉口逃掉,而要很高興有機會享受「國家級」的招待。

有一個陪審員就跟我說,他太享受這種日子,都不想回去上班了(他在電力公司上班),當然,他說他不敢讓公司的人知道他已樂不思蜀,都跟他們說些謊話,說自己當陪審員其實很無聊與受苦(當然內心一直都在偷笑!)

的確,我們只不過不經意地多揉了幾次額頭,法庭 sidebar時,書記(courtroom clerk)就過來關心是否頭痛了,要頭痛藥嗎?

只不過有人擤一下鼻涕罷了,書記就拿主動拿來一盒面紙,更在sidebar時,提了她桌上的水壺來幫我們倒水。(我們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很多人都端水出庭,所以很多人都有杯子)。

今天更絕,只不過有人多咳了幾聲,連法官都拿出他的咳嗽糖請書記拿來應急。讓咳嗽的人受寵若驚,咳得更厲害,還用上「氣喘呼吸器」(inhaler)。

還有,今天我們的早餐來得比較晚,原因是廚房新來的大廚把儲藏室的鑰匙帶回家去了,(我們笑說要起訴大廚並馬上判他有罪!)

保護我們的警衛知道我們可以不吃早餐但不能沒有咖啡清醒,說他去想想辦法。

不久,他回來了,手中拿了三包咖啡豆,說他去「偷」來的(我們房間有煮咖啡機,但因為廚房會都會拿來煮好的咖啡,所以我們只是拿來煮開水泡茶。)

法院的警衛都是警察出身,為了讓我們有咖啡喝,竟然知法犯法,回來還被我們取笑說要起訴他,判他有罪。

喜歡當陪審員另有其他原因:我真的學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常識。

比如證人說話絕對不能用模擬兩可的用詞,不能用我「想」(think),不能用我「猜」(guess),一定要我「相信」(believe),我「確信」(certain)等的字眼。

又,你們知道檢察官因為是起訴者,向證人或被告問話時,比起被告的律師有很多的限制嗎?

檢察官的每一句問話,都必須在很小的範圍內的問話,不能「一般而言」(general speaking),必須先建有根基,是被問的人自己的親身體驗、可以說出何時、何地,才可以問的,而且完全不能有任何暗示(leading)之處。

即,檢察官的問話用語,一定要用 wherewhen等,是證人確信與可以「描述」出來的親身體驗。

比如檢方想要證人說出一個「戴紅帽子」的人,「你看到那個人戴了紅帽子嗎?」,這絕對不可以,因為提到了「紅帽子」,便是 leading

而要問:「你在甚麼時候看到那個人?」「甚麼地方?」「你可以跟我們描述他這個人嗎?」

一個問題,要分三個問題分別問。

因為這次經驗,我才知要當檢察官實在不容易,很多問題看起很簡單,答案明明就在哪裡,卻問不出來,看得我們都替他心急。而對手律師又很會挑語病,有時檢察官問了半天,全被對方抗議(object)而極其困窘與氣餒。

連法官也承認檢察官問話真的很難。法官是過來人,完全瞭解,而且怕拖時間,於是有時便暗示檢察官或幫忙組合一下問句(有時,連法官在幫忙時,也因為leading而被被告的律師抓語病而「object!」,讓法官自己也當場出糗!便就可以知道檢方的問話有多難了。

被告的律師雖然限制比較少,有時也會「凸槌」,這時,也有勞法官出面幫忙他們了。

法官不會偏袒那一方,他的目的是要讓程序可以順利一點進行。

所以,電視上,常常看到法官悠閒地只坐著聽案,實在是種錯覺,至少我們的法官就很忙。

每一次檢方或律師呈上一些證據或展示任何事物,他會都參與記錄,和書記一樣忙。(他大概要一份自己的筆記吧!像我老公在教會當出納時,雖只經管現金進出,但他和會計一樣,還是會有一本他自己做的詳細紀錄,隨時可以檢查核正。)

法官除了應付檢方被告人馬,也要一再接陪審員所傳的紙條,解答我們的芝麻小事。

說到紙條,我發覺我們這個陪審團很愛問問題。有些問題問得妥當,但很多問題實在和決定案件沒有甚麼關係,甚至連法官都解釋過的,還是有人再問,不知道法官大人會不會認為我們是一群「憂等生」?

比如有一個法律上的專有名詞「stipulation」,是為了節省時間,雙方(檢方與被告律師)事先談妥與同意文件或證物,而不必法庭上再花時間去辯駁真偽了。我原本也不認識這個字,但法官曾清楚地解釋過了,也用過幾次了,我就是原先不懂,也早耳熟能詳了。

可是,昨天,也就是我們當陪審員已經五個星期後了,法官提到有些文件是「stipulation」的產物,而休息時間時,竟然仍有人在問「stipulation」是什麼意思?也有兩個人馬上附和說他們也不知道。

當旁人好心仔細地解釋、說明,我也慎重地附議了他的說法,當我們回到法庭後,還是有人傳紙條再問,讓法官馬上「三條線」!說他不是以前解釋過了,也用過幾次這種方式了嗎?當然法官很客氣地會再解釋一次。

我們這些陪審員確實龍蛇雜處,甚麼人都有,但有個共同點,就是:我們都是些家裡或公司中沒有我們還是可以存活下去的人。

我們絕對不會是公司裡的大頭。重要人物一髮動全身,不可能天天法院報到,不會被選上的。這種人若被選上而老是遲到或不來,將被撤銷資格。陪審員人數一不夠,案件會流產,將更勞民傷財!

所以,我們這些陪審員都是些公司裡的小主管、工程師、小學老師、行政人員、水電工、辦酒席者、醫院下層的員工、店員、無業遊民等!一些據大家說:公司沒有他們也能運作,或能隨即找到代職的人。

我們每一個陪審員從一開始就都有一本筆記本,一出法庭,就還給書記,不能帶回家,等案件結束後,全數一起銷毀。

有人用英文寫,有人中、英文夾雜(我),有人用很炫的「速記」(shorthand)。有人寫得密密麻麻,一張又一張,有人甚麼都不寫。有人說到現在還聽得迷迷糊糊,有人一直少動筆,但甚麼都記得清清楚楚。有人不紀錄、也不全記得,說反正一切證詞法庭上都有專人在紀錄,(即 court reporter,法庭上一切大小對話都快速記錄,連sidebar都要跟著去),若真的需要,上網查看或要求全部文稿來看就是了。

我們的筆記本不只拿來紀錄文字,也是大家無聊時「塗鴉」的繪本,(比如 sidebar時,而這種情況常常發生)。有人一再畫他故鄉的風景圖,有人像當建築師地一直設計羅馬建築,我當然也不例外,常把一些空白處都填上東西,也為每一位證人都畫了一張肖像。

有時,因為雙方的律師為了一些事情延遲,等待證人的到來,或是陪審員、證人突然想上廁所時,(是的,我們確實有人舉手說要上廁所!因為咖啡與果汁喝太多了,由書記陪同出去上。)

這時,法官便會開始為我們講故事,講這個法庭內各種設計觀點的緣由,講牆上他老爸的那些畫作等(一般的法庭都是掛些前任大法官的照片,我們那位法官卻全掛他老爸的畫作,而笑說因此僅此一家,別無分行。)說因為這種情形一定會發生,所以他早準備好了故事,以免冷場,而我們也會提醒他上次講到哪裡了,而讓他繼續講下去。

我們的書記一般的任務是登記證物等,所以,有時也跟我們一樣很無聊,她有兩部電腦,有一部是專門「公事」用,另一部,我們常常看到她無聊得到處上網,(我們有一半的陪審員看得到她的電腦)大概在買聖誕禮物吧!

我也和各處的警衛早成為朋友了,過安檢時都不用看證件,放取手機也可以自己放、自己拿,不用填寫與簽名(警衛會自動幫我填寫),和警衛以first name相稱,開玩笑,他們會把安檢警徽借我戴,連對講機也可以借我,甚至笑說要送我他們藍色警衛的外套了,只怕我太大了而已。(這些人都是些 退休的state trooper 或地方警察,因為年紀大了,警衛又沒事做,都像阿公,愛玩又和氣。)

這麼好玩的地方,在法庭可以聽一些像是「連續劇」的案情,看那位被同儕稱為「教授」的法官說故事與審案,看少年英雄、英俊瀟灑以及老練深沈但常是疲憊樣的兩位老、少檢察官相輔相成,看另外六位大牌辯護律師出招凌厲、咄咄逼人的氣勢,看每位證人各種不同的面相與性格,看有些人竟然可以睜眼說瞎話而面不改色,真是比看電視還精彩。

因為陪審員之間不能談及案件,我們見面時,不是大吃大喝,就是談些八卦。比如不請自來、大膽夜闖白宮外宴的那對夫婦,至今仍在發展當中的老虎(Tiger Wood)的車禍、外遇等等,(有人甚至因為晚到,問有沒有錯失甚麼精彩的對話!)昨天,我們則大談影藝界的美容常態、我們所喜歡的影星與電影等。

天天就這樣「看戲」聊天,吃吃、喝喝,還有錢可拿,這種陪審員的工作不吸引人嗎?

讓人能不上癮嗎?

(附上幾張 Boston 聯邦法院內外與法庭的照片)

( 興趣嗜好攝影寫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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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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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絹絹
等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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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2009/12/13 06:57
那以後真的不能再亂找藉口推託了!有這麼過癮還是到錯過了!
蔡岱安 (daidai1) 於 2009-12-13 09:57 回覆:

不會太遲的,

當陪審員的機會,實在比買中樂透的機會大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