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了鶯谷站，門緩緩地開了，上來一位老得腰都直不起來，左手拿著枴杖，右手拿著本書的老太太。

她往車廂內看了一眼，慢慢地轉身面對車門，書交左手，右手食指伸出微微頂住車門，車開動了，她有如風中殘蠋一樣地隨車行而晃動，她邊看著書，邊用手指頂車門維持平衡。

那一刻我覺得好像看到「臥虎藏龍」裡的碧眼狐狸變得很老時站在竹梢隨風飄盪的錯覺，但下一刻，一股憤怒的情緒流竄在我全身：為什麼沒人讓座？

我轉身面對車廂內，想扮黑臉抓個日本人讓座給老太太，我從博愛座看起，我看到的是一張張蒼老的臉，博愛座如此，普通座也是如此，坐著的都是有資格獲得別人讓座的老人家，我這個剛退休的人竟然是這個車廂內最年輕的人。

我找不到一個可以抓起來讓座的人。

看一些報導說日本是最長壽的民族，也是高齡人口最多的國家之一，在這個高齡車廂裡，我體會夠深了。

我跟老太太都在池袋下車，我大膽地用筆寫的方式問她有沒有90歲，她在我的紙上寫：「94。」

我想，她搞不好真的會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