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蘿蔔乾》 【十三 顫聲】- (7)    編著

老崔已經蹲到馬福地左近，倏地向右一個迴身，手臂順勢甩出，這下出招極快，只見寒光陡然一閃，虎頭短刀插進馬福地心窩之上，兩個人就這麼直挺挺站著。

老崔動都不動，還等了一下，眼睜睜看著其他人即將圍攻上來。突然「哼！」的一聲，手上刀柄緊握，使勁向下一轉，在馬福地胸膛劃出一圈紅色血痕，虎頭短刀急速一抽，盤腿微蹲，順勢向左一個迴身，右手握住短刀，猛力一拳，重重搥在馬福地背後，老崔這哼聲未停，一連串動作就已經完成。

隨著老崔這拳如大鎚般一撞，眾人就看到一顆活跳跳的心從馬福地的胸前蹦飛出來，在空中還跳了一下，噴出兩道長長鮮血，濺了開來。這一顆血淋淋的心臟跌落在地，還自個兒撲通撲通跳著，一開始隨著心跳還能擠出些血水，如此跳了幾下，血擠乾了之後，便越跳越慢……最後不再跳動。

馬福地雙手下垂，身體一矮，兩腳跪在地上，望著自己的心掉在地上，不敢置信，面目極度驚恐，眼珠子卻還能瞪大轉動，嘴巴還能張開，舌頭向外一吐，顫聲擠出了幾個字：「這……不要啊！這是我的……嗚……喔……」話未說完，嗚嗚咽咽，流下了淚水，腳仍跪著，身體向後仰倒，一動也不動。
此人沒了心，自然是不活了！

他胸前一片連皮帶骨的圓形血肉，僅剩下一丁點兒的皮還沒斷，此時人仰著，剩下的一口氣吐完之後，胸腔跟著凹陷下去，一塊圓皮向內一縮，正正的黏合在胸膛上蓋著，鮮血再也冒不出來了。
老崔只冷冷說道：「你這姓馬的畜牲，天殺該死！死前好歹讓你自己見識過了……什麼是狼心……」

圍殺過來的這幫人停下腳步，親眼見到一顆活心從活人身上跳出來的恐怖景象，個個嚇得魂飛天外，瞠目張口，連口水都忘了吞，各人都感到胸前一陣鬱鬱空虛，就好似自己後心也被大鎚給撞上，覺得自己的心臟也這麼跳了出來，彷彿已經不在身上……

趙劍後腦剛才被老崔用手杖重重敲過，後勁漸漸發作，開始感到陣陣頭昏，有些噁心，又看到眼前這一景，胃裡糾結緊縮，「哇……」的一聲，忍不住嘔了起來，只是他尚未進食，肚中無物，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縱使趙家兄弟闖蕩江湖多年，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也未親眼目睹過天底下竟然還有如此嚇人的死法，更別說錢家那幾個人，早已雙腳癱軟，紛紛跪倒在地。

老崔拾起自己的銀鉤，「錚！」的一響，短刀一劃而過，削斷了纏著的九節鞭，銀光閃過，一把鉤子又不知收到他身上何處，接著伸出這虎頭短刀，彎下身子一刺，將地上一顆心給戳了起來，低頭時，瞥見一張相片落在地上，便順手撿了起來，收到自己懷裡，隨即轉身就走，不再理會眼前這些人。

陽光緩緩移動在葉隙間，清晨的霧氣漸漸散去，林裡的鳥雀已被槍聲驚飛，只剩這幾人粗重而急促的呼吸聲音，悚悚不安，聲聲發抖。
「見識到了……」
「這就是……王三的虎頭短刀嗎？」
「確實讓人……嚇到心都跳了出來……」
「你……也看到了嗎？」
「沒看錯吧！馬……的他這一顆心是真的……跳出來了啊！」

看著老崔走遠，樹林裡這幾人仍驚駭不已，顫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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