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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30 17:22:16瀏覽208|回應0|推薦9 | |
五、阿爹返家 我孤單一人,跋涉在沙漠中,炎熱的太陽在我頭頂發出足以致命的高溫,風沙無情地撲刮過我的臉頰,像一刀刀割裂皮膚,一刀一血痕。 我不顧一切的奮力疾行,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行李,也沒有陪在身邊的任何人。 一個騎著快馬的身影驀然出現眼前,馬上那高大的人蒙著頭面,穿著長袍,手中高舉著一把彎刀,他二話不說,就揮刀砍向我…… 我的鮮血噴濺而出,像紅雨灑遍整個沙漠,變成一朵朵鮮紅欲滴的野玫瑰,怒放在土色大地上,男人露在外面的一雙深邃大眼蓄滿了淚,然後慢慢滾落滄桑面頰…… 我驚跳而醒。哦!做了個奇怪的夢。看看外面天光,太陽幾乎快隱沒在大黑山背後了,我甩了甩頭,讓自己更清醒些。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才會在午後小憩一下時,睡的那麼深沉。自從卡夫達隨大軍離開後,我幾乎沒有一天睡好覺,尤其是夜裡聽到遠方的胡笳聲,就會驚醒過來,以為他回來了。然而,好幾個滿月過去了,卡夫達不但沒有回來,連大軍的消息都少的可憐,我只能摸著掛在脖子上的那個「塔塔慕加」的大指環,不斷地向大神祈禱,保佑我的卡夫達平安。 我起身準備晚飯,忽然聽到自遠而近傳來馬蹄聲,好像還不只一人一騎。我走到帳幕邊,抬頭遠眺,這個時候,會有誰來了? 遠遠朦朧的天光中,我看見三個男人騎馬而來。等到三人靠近到看得見頭臉的地方,我已經認出其中一人了。顧不得招呼,我激動的轉身就跑,一面顫抖的大喊:『阿媽,阿媽,快出來!有人來了。你快看是誰來了!阿媽!』 阿媽虛弱地杵著杖緩步走出來,這時候那三人已下馬,中間那個滿面風霜、乾瘦的老者一看到阿媽,大喊一聲:『吉瑪,我…我回來了!』 阿媽全身一震,張大眼睛怔怔看著那男人。 『阿媽,是阿爹回來啦!』我滿眼是淚,柔聲地在阿媽耳旁輕輕說。 阿媽突然丟掉拐杖,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阿爹也滿臉的淚,搖搖晃晃地走上前去,也蹲下去,用雙手環抱住哭得全身顫抖的阿媽,『是我回來了,吉瑪,妳的男人桑克多終於從遙遠的匈奴活著回來了。』阿爹哽咽的對阿媽說。 是的,我的阿爹終於回來了。他離家至今已經好幾年,我還記得那一年,我才剛滿十三,原來擔任大王馴馬官的阿爹,奉命陪同大太子出使匈奴國,樓蘭上下都知道太子是被匈奴指定去作人質的,以防樓蘭與大漢相交過深,而有損匈奴長期以來的利益。 後來,西域各國情勢變化快速,只因為我們樓蘭地處大漠最精華的綠洲,又是南北商貨必經之處,烏孫、大宛甚至車師都來欺壓樓蘭,加上日益猖獗的匈奴沙漠客(小股流竄於沙漠各處的匈奴盜匪),使得樓蘭國力耗損嚴重,大王只得日益倚靠大漢的協助,但也因為如此,隨大太子出使匈奴的人馬,就相形之下顯得岌岌可危,好幾次,甚至聽到傳言他們全都被殺光了!也因為這些不利的謠傳,阿媽才會擔憂悲傷得身子都垮了下來。 星空下的夜晚,篝火熊熊燃燒著,阿爹阿媽恢復了平靜,和另外兩位與阿爹同來的客人圍火而坐。我輕快地忙進忙出,幫他們烤肉、遞酒、加柴火,自從卡夫達離去後,我第一次感覺非常開心與快樂。 『才幾年時間,我們的塔塔兒變得那麼美麗,真是個大姑娘了。』阿爹笑著跟阿媽說。 『什麼才幾年!你看看我和你老成什麼樣子了,這些日子,多虧了塔塔兒照顧阿媽,不然我早就去拜見天上的大神啦,今天你就見不到我了。』阿媽幽幽地說。 『那怎麼可以,我可是拼老命翻過大沙漠,就是為了回來見我的吉瑪和塔塔兒的呀!哈哈哈!』聽到阿爹那熟悉的爽朗笑聲,真叫人打心底溫暖起來。 『不過,說到一路的驚險,要不是遇見了這兩位好朋友,我也許真的早就被狼或雪豹給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呢!』阿爹感嘆地說著:『吉瑪,塔塔兒妳也過來,我要你們認識這兩位,並且幫我桑克多向大神祈福,賜給這兩位好朋友喜樂平安。』 一時間,大家都站了起來。 阿爹指著其中身型瘦小、看起來精明幹練的中年男人說:『這是里布米亞,他是往來絲路各國的大食商人,是他精通往來各地的道路和語言,我才能平安回到家。』 我和阿媽對著里布米亞深深地彎腰,口中說著:『願天上的大神降福於你。』 里布米亞笑嘻嘻地回禮說:『今天總算見著了桑克多口中的那朵嬌嫩小花,這一路的辛苦真是值得呀!』 我在大家的大笑聲中羞紅了臉。轉頭看見另外一人,笑意卻霎時僵住。 『還有這位是阿提斯,他雖是匈奴人,卻是我能活著回來最重要的恩人。要不是他的協助,我還沒離開宮殿就被殺了。』 這個叫做阿提斯的匈奴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睛,怎麼會這麼像我下午夢見的蒙面人?我呆呆地看著他,想到那一刀的鮮血飛濺,心中有股恐懼感慢慢地自心底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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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