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像不到，在海拔四、五千英尺以上的大湖Lake Tahoe，又離太平洋幾百公里的地方，也有那麼多的海鷗。

我們台灣四周都是海，在海邊或港口，常可看到海鷗低空盤旋，尋找食物，或停在剛自外海，載著漁貨回港的船頭船尾與船桅上。

常見到的是比通信鴿大兩號的，長長黃色的鳥嘴，全身雪白的羽毛參雜著小片灰白與淺黑色的細條紋，因為牠們要跨海飛行，翅膀遠比一般信鴿長很多，可能是牠們身長的一倍以上，淺紅的細腿與腳趾，配合牠們的雪白羽毛，特別顯得鮮明，綺麗可愛，呱呱的鳥叫聲，清脆高昂，很是特別，有人不喜歡，討厭牠們的聒噪，但比起烏鴉的叫聲，要好聽的多。

我在倫敦常看到，各種不同的海鷗於十一月以後，成群結隊，自零下幾十度的北海，飛來市內的幾個大公園避寒。

牠們剛到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找食物，又對陌生的遊客頗有戒心，看到行人來往，如接近到牠們的時候，都會趕緊避開，而常駐公園的信鴿群圍著遊客，搶吃地上食物時，牠們大都痴呆地在旁觀望，不敢接近，可是幾天以後，也會嚅囁地加入信鴿群，啄食人們留下的各種食物，再幾個星期後，以牠們較大型的鳥身，拼命擠壓信鴿群，往前搶食。真應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俗語，牠們為了裹腹，不顧一切往前衝。

我在加州與內華達交界的大湖看到的海鷗，大都隨著湖水悠游在湖邊，有時也來到湖邊的沙灘，參雜在游水，或躺臥在沙灘曬太陽，或在吃喝玩樂的人群中，一點也沒有像在公園的牠們同伴那麼害怕，或害羞的樣子，應該說，牠們已經看慣遊客們，對牠們友善，沒有攻擊性。

我在湖邊挖空心思，想盡法子，思拍牠們飛翔在湖上的雄姿。

自從在倫敦攝政公園散步，發現牠們在空中飛翔的自由自在與飄逸的樣子，下來地面行走時的可愛之後，開始注意牠們的生活形態，也從圖書館借來各種鳥類的圖書來看，也購買圖鑑，瞭解與辨識牠們的特徵與種類。

回到台灣，每次到郊外或去爬山，甚至也去了蘇澳和淡水漁人碼頭等地，尋找探索和聆聽牠們熟悉的叫聲，更想把牠們拍攝下來作紀念。

但看到許多攝影家，扛著大砲型相機，即使一個三腳架上的平台，就有一尺多長，搬動不易，心中已經有數，我要拍張像樣的海鷗圖，似乎不是那麼容易，其實世界上，有什麼輕而易舉的事？

當小朋友們去玩水，大人就近照顧著她們時，我則望著海拔幾千尺高的大湖沙灘，仍汲汲於想如何拍攝，飛行在大湖上的海鷗。

我拿著相機，反復的回想書本上的教學，腦際充滿過去依照書籍所說，學習如何從人們游水、走路、騎腳踏車、路上行使中的汽車和運動員奔跑，進入飛行中鳥類的拍攝技巧，但我的練習照，大部份是失敗的，沒有怎麼滿意的經驗。

疾駛過去的汽車，使用高速的快門拍下來，怎麼教人看出車子是疾駛中的呢？坐在車裡的駕駛人的臉孔清晰，但照片會自己說話，說車輛在飛快的疾駛中，它怎麼樣說的呀？

力兒看我獨自一個人，默默的坐在沙灘的樹蔭下，彷彿很孤單，來了幾次，問我怎麼不下水游泳，我只搖搖頭，指著空中的海鷗說，我正忙著想拍牠們。他最後似不可理喻的搖著頭走開了。

我把飛馳中的汽艇當著練習拍攝的對象，試拍了幾次，感到差強人意後，再嘗試對飛行中的海鷗拍攝，一次，兩次‧‧‧幾次後，終於找到了手感，欣喜若狂，那種喜悅，真不可向外人道的。

這是包含最近幾天拍攝野鴨，美國藍鵲，和加拿大鵝從湖泊起飛的幾次累積經驗。

我終於發覺，不懂得的事，除自圓其說，安慰自己外，還常歸咎於器材不夠好，或牽扯到時空的不對，或其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