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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壺
2022/07/29 16:32:23瀏覽302|回應0|推薦0

那壺靜靜的在老家的餐檯上好多年了,上、下修長,稍微中廣的身材,不鏽鋼製的外觀,透過窗外的照影,發出含蓄的光。爸爸用它泡茶,冬季龍井,夏日香片,經過時間的醞釀,琥珀色的茶湯緩緩從壺嘴流瀉出,霧氣、香氣與爸爸說的故事同時展開,那是我兒時最期待的時刻。

爸爸退休後,這壺跟家人的關係更加緊密,爸爸每天一早必先泡茶再出門散步,晚起的我們只要碰觸壺身,從茶溫就知道爸爸出門多久了,爸爸也總是在最適宜的茶溫中回到家,讓家人放心。

那天清晨,爸爸一如平時外出散步,我們還沒下樓到客廳,就接到電話匆匆趕赴醫院,豈知那竟是永別,一輛失速的轎車奪去爸爸的性命。夜晚我們回到家,掀開壺蓋,裡面竟是空的,意謂爸爸那天沒泡茶就出門了。媽媽說,他鬼迷心竅了,忘了泡茶,只要泡壺茶的時間或許就能躲過死劫。這隻壺似乎成了媽媽的傷心物件,為了避免睹物思人,它從此被束之高閣,那些因泡茶而衍生出的種種美好亦隨之消逝。

當再見到這只壺時,我已為人母,媽媽退休後搬來與我同住、它也一併入住。時間的長河已洗滌失親之痛,它繼續為我們醞釀茶香,祖孫三人的下午茶,滿是愛的笑語,此刻的壺處在午後陽光的餘裕,亮度提升不少。

滔滔時光助長了兒子的茁壯,卻也悄悄奪去媽媽的記憶與認知能力,但她仍記得用那只壺泡茶,並且重複叮嚀她鍾愛的外孫好好讀書、照顧家人,那是她努力讓自己記住的事項。

在一個溫暖的冬日,那只與我們家三代一起生活過的壺再度失去老主人。漸漸,它的年輕主人也外出獨立,但它仍盡忠職守的以溫熱的茶水滋潤我的身心,它在燈下依舊發出溫柔的光,繼續靜默的包容每個家人生命裡的故事。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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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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