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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華夏與戎狄同源”說
2020/09/02 23:45:39瀏覽3534|回應29|推薦16

最近偶然接觸到一些關於中國古文明發展脈絡的討論,而且應該算是頗為新穎的觀點。學者朱學淵(美國物理學博士,自學人類學)著“華夏與戎狄同源:秦始皇血緣和語言的啟示”(2006/2019)一書,主要採取語音學的方法,結論指出:中國北方民族是史前中原社會的一面鏡子;女真、蒙古、突厥等語言都是史前中原的語言;中原人的祖先是戎狄的同類;北方民族是從中原出走的。他說:女真民族不僅是東夷,也是西戎。另外,他還提出一個可能很令人震駭的觀點:中國古代的五帝多為女真族的“金”姓人物。



朱提到史記中關於上古史的一些語焉不詳或前後矛盾的說法,如黃帝姓“公孫”..為“有熊”。究竟是“公孫”,還是“有熊”?這兩個詞又是什麼意思?他給出一個可能的答案:兩個詞其實是同一個詞,而古音均近於“烏孫”“愛新”“阿鮮”“烏新”(意指“金”---女真語)。也就是說,公孫、有熊,其實都是“愛新”,所以,黃帝其實是姓女真族的姓,意思是金。注意,如果不採取如上的解釋,那麼,我們很難理解“公孫”一詞,更難理解“有熊”是怎麼回事。



另外,他也認為:

帝堯為陶唐:“陶唐”=“澹台”=“韃靼”=“托特”(女真語)

“虞舜“=“烏孫“=”愛新“

而舜母名“握登“---即蒙古語“合敦”,指夫人。



所以,朱認為:五帝是女真族,黃帝是愛新氏。



朱認為,夏和唐虞似為蒙古語族,而商和周似為通古斯-女真語族。根據是年或歲這個詞的不同。(夏曰歲,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蒙古Ziil;滿語anen…)



帝禹為夏后:“夏后“=“夏侯“=”回紇“

“大禹“=”單于“(蒙古語:酋長)



如果按照朱的說法,女真族似乎與上古中原有格外重要的關係。



朱指出,突厥語稱中國為Tughuz(音近”桃花石“),即女真族的人類學名“Tunguz“(通古斯)的音轉,意指”九“。通古斯(“九姓“)其實主要是指女真。



傅斯年曾經說:商朝是從東北來的(女真民族);商亡,箕子又回到東北。朱則補充說:滿族民眾則說祖先來自山東。



所以,朱認為:商朝應該是與女真族同源。兩者都是”九姓”(Tunguz),曾經居住在中原,是中原人類最重要的祖先的一部。(尚書:以有“九有“之師,爰革夏正。)



朱又注意到“月氏”、“兀者”、“烏茲”是同一個名詞。所以,當年西域的“月氏”就是今天的“烏茲”(烏茲“別克”即烏茲“國”)。“月氏”即“烏茲”別克,也是“兀者”(女真族的一部)。所以,女真不僅是東夷,也是西戎。(月氏可能本來是說蒙古話,9世紀轉化為突厥語民族。)



另外,朱認為,氐族為女真之別稱,亦被稱為鳥夷。



總之,女真族似乎在上古中原扮演一個特別重要的角色,甚至五帝都出自女真族,姓女真的姓。女真族在古中國的重要性遠遠超出今天我們的想像。



朱的論據很多是從姓名與族名的音近展開。而他表示,4千年前,中原語音單音節化(藏緬語化)。故複音姓氏變成單音姓氏。秦漢以後,單音姓氏才普及化。



上古複姓與北方族名可對應:

公羊=兀顏

澹台=韃靼

漆雕=赤狄

南宮=粘割

夏侯=皇甫=回紇

叔孫=肅慎

西門/司馬=悉萬

司徒=尸突

司空/司寇=石古苦

諸葛=女古

百里=蔑里乞

万俟=勿吉

歐陽=兀顏

尉遲=兀者

長孫/仲孫=長孫



人名與北方族名:

嬴政=胤禎=桉春---即“金“(女真語)

“句踐”是“女真”(英文一般是拼成Jurchen)

“墨翟”是“勿吉”

“叔梁紇”是“肅良合”(族名,即後之高麗)(孔子父名叔梁紇)

“河亶“甲(商王祖先)=于闐/和田/烏丹(蒙古語:星)



朱指出,以上上古時期常見的姓或名,大體都能找到北方民族的對應族名。



必須承認,依此,我比較能想像這些姓名究竟是怎麼來的,可能是什麼意思。否則,很難想像它們究竟是什麼意思,又為什麼有這樣的姓名。



舉例來說,很多人會問,複姓“司馬”是怎麼來的。或許有人會回答說是其祖先管馬匹。那麼,“司空”、“司寇”、“司徒”…又是管什麼?



還有,為什麼古人裡面有那麼多奇怪的複姓?“公羊““澹台”“漆雕”“万俟“”獨孤“”長孫“…。即使我們很熟悉的,譬如歐陽、諸葛、皇甫…,又是什麼意思?



這些疑問,相信在很多人心中都曾經浮起過。只是找不到答案,最後只好不了了之。朱學淵的說法,至少是給出了一種可能的解釋。從而,朱關於中國民族淵源的解釋,至少也有幾分可能性。反之,逕行拒絕朱的方法、論據,而堅持傳統路數,有些疑問可能變成亙古難解的問題。



朱學淵的研究,似乎與近代出現的所謂“新清史”史觀有點淵源,都對中國北方的少數民族的歷史意義給予重新強調。不過,我相信朱的研究主要是來自個人的特殊想法。



無獨有偶,我最近也注意到網路上一個叫“天狗衛視”的節目。天狗衛視在“全面揭露黃帝的真面目!中國人不是「炎黃子孫」“的一集節目裡,講述了一種非常另類的中國歷史觀點,除了點出題目的主旨” 中國人不是「炎黃子孫」“(因為炎黃是北方民族)外,還強調了北亞阿爾泰語系民族對中國歷史的開創與主導地位。主要論據是引用史料記載,以及語言學式的證據。



整體來說,天狗衛視節目在論證上不及朱學淵的文章。我並且懷疑,這個節目部分採用了朱學淵的研究論據。但是,天狗衛視的觀點顯然更激烈,更“離經叛道”。朱學淵的研究已經可能嚴重衝擊中國傳統歷史觀,特別是從黃帝開始的所謂一貫道統,從而衝擊中國人的民族認同感。天狗衛視更是毫不留情逆向論述。



朱認為蒙古、突厥、女真等族是從古中原跑到北方去的民族(而中國則保留了由這些民族在古代中原所使用的部分詞彙)。天狗衛視則是說,北方阿爾泰語系民族常常來去中原,並且在中原創建王朝、帝國(這種模式不是南北朝以後才有,而是華夏文明開始即如此,華夏文明大體就是由他們所創始,他們是奴隸主,而南方(中國)人則是他們的奴隸。



朱論出現應該比較早,是相對比較溫和的異議論述,在基本立場上比較不會與已經和中國民族主義立場深深結合了的歷史觀點有太巨大的抵觸。而天視的觀點,則幾乎是故意要打破既有中國民族認同,指出這個認同根本就是盲目的認同,是去認同根本不是祖先的所謂祖先,又或者是把祖先的族源身份給弄擰了。



不論是朱學淵的說法,還是天狗衛視的說法,我猜想都有可能對當前的中國民族認同起到強烈衝擊,甚至帶來釜底抽薪的改變。情況可能有點像是金庸小說“天龍八部”中說的喬峰/蕭峰,本來自以為是漢人,卻發現自己其實是契丹人血統。這裡的論證如果真實,那麼,中國人可能發現,自古認為的夷狄,其實才是中國人的祖先,或者,是中國上古王室的祖先。因為這些王室,才連綴出所謂的中國歷史統緒。但是,他們今天竟然是外族人,或至少是非主流。



在有限的知識證據下,我稍微更偏向天狗衛視的某些說法。雖然我還是認為他的論述比較粗糙、欠嚴謹,但是,這未必影響觀點近真的可能性。也就是說,我比較不認為阿爾泰語系民族(以下簡稱阿語群)是從中原地區移向北方,而比較可能是從北方草原來去中原。主要理由有二。首先,我不相信中原地方的地理條件會遜於中原以北的地方;也就是說,他們沒有主動向北遷移的地理誘因(除非他們原本就習慣草原游牧生活)。再者,如果阿語群本來就生活在中原地方,而且可能是統治群,有什麼勢力會把他們趕去北方?難道就在他們的統治時期,南方已經存在一個主流民族?須知,“漢族”的民族意識恐怕在先秦以前並不存在。孔子雖然有華夏、夷狄之分,但是那主要是文化的分野,而不是民族的分野。



這裡的一個潛在重要的問題是:是不是中原地區本身有另外既存的統治王朝與族群認同?如果如朱所暗示,黃帝、堯舜、夏朝、周朝、秦朝…都是阿語群出身,那麼,中原的主流、多數民族又是誰,是怎麼形成的?他們有沒有形成另外的統治王朝?



如果在阿語群之外,真有既存的主流族群或統治王朝,當然比較能解釋阿語群(被迫)向北遷移的理由,就好比明王朝驅走蒙元在中原的勢力。但是,在上古時期,在黃帝、堯舜、夏朝…之外,誰是相當於明王朝的本土勢力?為什麼又會有這樣的一股本土勢力在?要記住,朱的意思是:阿語群本身也是當時的中原本土勢力。



如果我們推測阿語群是中原北方草原地區的游牧民族,比較容易解釋他們為什麼會回到北方草原地區(除了他們原本的生活習慣易親近北方草原外,原中原本土族群也比較可能想要驅除這種“外來”勢力);而且,或許也可以進一步推論,他們可以藉著歐亞大草原的地理條件便利(東西容易相通),吸收來自西亞、北非的早期人類文明,並引入中原。這樣的解釋雖然尚待求證,但是,至少並不存在明顯的缺失或矛盾。



雖然我認為天狗衛視的討論相對朱說比較粗糙,但是,如果一定要在上述兩種說法中選擇比較近真的論點,可能並不容易。事實上,更重要的是,兩種說法很可能都會在華人世界受到強烈抵制、打壓。因為這種論述和中國民族主義、愛國主義情緒即使不是完全抵觸,至少是會讓很多人頓時陷入認同困惑、迷茫狀態。不過,我有點好奇的是,到目前為止,倒似乎並沒有看到我預期會發生的這種抵觸情緒與打壓行動。這有可能是因為冷處理被認為效果會更好;當然,也許是因為中共領導階層並沒有注意到這種論述的存在,或者,他們確實有接納的胸襟。我覺得後面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我倒希望事情能是這樣。



朱與天狗衛視的觀點還沒有受到鋪天蓋地的批判,我以為主要是因為還沒有受到注意。事實上,很多中國人可能還沒有管道可以接觸到這種觀點。當然也就無從展開批評。



我並不希望這種新觀點受到過度的打擊。我希望大家能理性來閱讀、檢討。說不定這能帶來逼近關鍵真知的契機。大家何妨繼續努力!

( 時事評論政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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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chiag&aid=150063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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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
2021/03/02 16:02
朱學淵的觀點一點都不新,他是新在方法角度,以語音學切入,這個觀點,也是古已有之,也是怕動搖民族向心力而備受官方打壓,見不得天日,風格司藝術創作坊,出版1本書[血色曙光華夏文明與漢字的起源]做者(徐江偉)

路過
2021/03/02 11:48
天狗的[中國人不是炎黃子孫]下面留言:山西大學國學院長劉毓慶也宣揚此1論點,被學生檢舉告密,因為不利中共宣揚民族主義,其實所有統治者都會打壓此論點

路過
2021/03/02 11:35
朱學淵為了符合政治正確,才故意寫成夷狄從中原向北跑,不然他無法立足於中國政治圈內,他會被{河蟹}

历史和政治不可分割
2020/10/16 20:48

作为在海外念书的大陆博士生负责任的和格主说一下吧,每个国家基于各自的历史都会有一些禁忌敏感的话题没法深入研究的。

在美国,关于不同人种的类比(如智商)比较禁忌;在德国和日本,关于纳粹的深入研究也是受到打压的;在中国大陆,则是涉及可能分裂国家和反对党的学术话题被禁止。

在大陆,真正研究清史的历史研究者们,往往不会像国外的研究人员一样,把清朝视作外来者和他者。他们更多将清朝的统治视作传统意义上王朝政治的一部分,认为保卫清朝统治、抵御国外殖民者的人都是民族英雄,把推翻清朝统治视作阶级觉醒的过程......您认为这样的历史表述对现在中国的情况有利否?如果引入国外新清史的表述,突出清朝统治的异族性质,将满人视为“他者”,您认为这样的历史表述对现在中国的情况有利否?

我有一句诛心之论希望格主能看到:台湾的族群建构是完全失败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尽管建构出一些诸如南岛人-荷兰人-日本人的族群来和大陆血统切割,台湾并没有出产功力足够深厚的历史学者来为这些发明的族群背书;即使将来有,也很难得到华人社会的一致认同,这和现在新清史在大陆的遇冷其实是一体两面的事。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20-10-27 11:26 回覆:

其實,我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回應你的貼文,有點兩難。我相信你的貼文是有感而發,也言之有物;但是,我不知道繼續討論下去,能不能促進彼此的了解與友善關係。這有一部分是取決於我在表達上、互動上的技巧,可惜我對自己並沒有多少信心。

 

我和網上的大陸朋友對話,其實有超過20年的經驗了。可惜,很少有好的結果。如果我說最早時候,我也曾經和方舟子對話,不知道你信不信?他當初在網路上開了“中文鋪”(alt。裡面有“語絲”等版;和台灣的BBS也可以連結),並且讓兩岸的人可以上去對話。但是後來大家實在吵得不可開交,最後決定兩岸斷網(大概是在1994、‘95年左右)。那大概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兩岸對話之難。

 

就在我這個部落格裡,我也曾經和一些大陸網友對話過多次。但是,往往也很難達成共識,通常是不歡而散。這表示雙方缺少基本共識,思維模式(也許還有表達模式)差距太大。(當然,這可能主要是某種類型的大陸人的情況,特別是所謂的“小粉紅”。)

早年我在和台灣獨派人士辯論的時候,常常會涉及一個議題。他們傾向強調兩岸文化之異(裡面可能藏有優劣之別:台灣優、大陸劣),而我偏向強調兩岸文化的同。但是,我也因此開始思考兩岸在文化上究竟是異還是同。卻越來越難有明確答案。說異,卻仍然有許多同,說同,卻又有很大的異。不過,最後,我還是認為兩岸文化同多異少---也許政治文化除外。只是,台灣這一邊的人在有意無意之間,往往會誇大了台灣(文化)的美好,而因此也誇大了兩岸之間的差異。而我更關注的是,兩岸可能共同低估了傳統中國文化裡的問題。

 

有朋友(大陸網友,但是人已經移到國外)讓我看一段李戡先生(李敖之子)講話的視頻。李戡批評大陸的“小粉紅”認為大陸的小粉紅過於急切來批評台灣,而對大陸本身的問題倒可能忽略了。坦白說,我也這麼認為。只是,人很難看見自己思維的主觀性與眼界的局限性;人能看見他人眼中的刺,卻看不見自己眼中的粱木

 

我估計,些小粉紅來說,他們大概覺得:“你們問題才嚴重,我們哪有什麼大問題。你們都亂成這樣了,問題還不嚴重嗎?

 

李戡的說法能不能讓小粉紅有所憬悟,我並不樂觀

 

人的想法並不是孤立的心理活動,是許多複雜背景脈絡下的刺激反應產物。如果脈絡不改變,特定單元的想法也就很難改變。即使有人試圖點醒他,通常不會有什麼效果,還很可能讓他更惱怒這時候,恐怕得要有劇烈的外部刺激,才能迫使產生思想上較大的改變。而且,即使是有巨大的外部衝擊,主觀思維的改變仍然可能是很奇怪的(特別是事後看來很不合理)。好比百餘年前的中國,因為西力東漸、列強侵略,終於被迫開始一步步改變自己。但是,改變的過程卻很坎坷。好不容易,康梁變法了,知道是制度出的問題了,變法卻激發百官的群起抵制,甚至還跑到太后宮前哭訴,致釀成戊戌政變與六君子之禍。

 

傳統中國人的思維模式裡,對人的主觀性,太少進行審視,而往往理所當然地就順著主觀思維對事情做出判斷及回應。主觀思維裡未必沒有智慧,但是某些局限性卻也始終在那裡,人始終無從跳出來。

 

對我來說,台灣的問題不在追求台獨與否(或者說追求台獨主要不是是非問題),而是在於自我身份溯源的問題。我也認為,有一些台灣人的身份溯源的確陷入了錯亂狀態。這是可悲的事情。但是,我仍然不認為這個問題已經太過嚴重。一則,它終究只是少數人的想法。再則,它應該主要是一種心靈找不到出路、陷入困境狀態下的短期出格現象。

 

從我個人的感受,我大體對追求台獨人士的心態有一定程度的同情。簡單說,台灣人現在是處於兩難處境中。獨立固然困難,但是統一也有統一的大問題。統一的問題在於大家不願意接受中共的統治;甚至也有不少人覺得,中國就是個不好的國度,所以統一會帶來悲劇(這其實已經不僅是對中共的反感,也包括對當年國民黨政府與外省人來台造成災難的歷史,甚至包括更早前的移民歷史,所產生的對整體中國人的反感)。

 

我相信,部分台灣人會親日、親美,親到快要不認祖宗的地步,就是在這種心態下的衍生反應。

 

話說回來,不認祖宗的人畢竟還是少數。會不認祖宗,主要還是在為台獨主張的合法性鋪路。而事實上,主張台獨並不需要依仗這種理由。而不認祖宗很可能會帶來心理上的自我否定或虛無感,這個問題顯然沒有被他們充分認識到。反之,主張台獨者還很可能潛意識裡會有罪惡感,所以才努力要為自己的主張尋求奇怪的合法性。

 

我的統獨論述,也是經歷過改變的。早年的我是明確的統派,但是現在的我是一種彈性的統派,講的是終極統一的那種統派。會要統一,因為長期來說,我仍然看好中國,中國仍然最有機會成為偉大的國度。但是,短期來說,我對現在的中國大陸也有極大的意見。我終究還是認為,中國必須走向民主化(以及藉由民主來維護人權)。但是,對此,短期內我卻並不看好。

 

我認為,不民主是大問題,比不統一的問題要嚴重得多。(客觀上說,中國曾經統治過而現在未能統一的領土可多了,絕不是只有台灣一地。不過,台灣是在近代戰敗後依投降條約被強行割讓,而且是割讓給我們素來輕視的“小”日本,一個東亞“小”國。這是中國人特別難以忍受的事情,所以才格外在意要統一。而台灣在戰略地位上的意義在人們主觀心理上其實沒有那麼重要,那主要是被宣傳的結果。)

 

統一比較是民族主義價值的體現,“民族主義價值”與“民主價值”是應該有個明確的評比、定位的。而我認為,民主價值高於民族主義價值,除非國家或民族有基於民族理由而被欺凌的事實或明顯危機。特別是以中國這個大國來說,就常態而言,內部的問題比與外部的關係問題要重要。民主是促進內部整合、免於爆炸的一種機制。相對於民主制,專制雖然似乎更能及時有效地維護內部秩序,但是,爆炸的危機卻始終難以化解。

 

我以為,當前中國大陸其實就面對著這種爆炸危機。大陸民眾裡,除了有大量的疏離群眾外,還有一些極度悲憤狀態的民眾。只是,他們還是只能隱忍。少數人不忍了,但是,即使試圖出聲,也很快就被掩蓋掉。人也可能就此失去踪影。我在今年初,看到一些因為疫情而激動並且發出“過激”言論的大陸民眾的視頻,看了心裡非常難過。然後呢,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們就失去了踪影。好比像那位陳秋實,還有一位湖北中年大媽。當然,也有些是像閻麗夢這種人。後者的不同是他們終於可以比較容易地對外發聲了。

 

曾經有大陸朋友問我對大陸民主化的展望。對此,短期間比較悲觀,覺得非常不容易,恐怕很難平順地走到民主化之路。這並不只是因為中共努力教化人民一種反民主的意識,還有更深層的問題。中共反民主的教育效果當然其實有限。但是,因為傳統中國文化裡已經存在著與專制制度相配套的思維模式。這就使得民眾要能真正由衷傾向民主制就更困難。大陸現在的種種條件下,要仍然產生民主意識,通常是受過教育的少數,而且還只是其中的部分人。而少數人要推動制度改革,就會遇到多數民眾的自覺與不自覺的抗。這大概也是八九民運不能成事的重要理由。

 

對於沒有在比較成熟的民主社會裡生活過的人,並不太能憑空想像民主制的真正可貴之處。自由、尊嚴、人權可能反而好像是一些可怕的事物,而不是珍貴的事物。當然,嚴格說來,它們可能是既珍貴,又有危險。只是,專制體制裡的人更關注的是其負面。專制體制可能本來就是在集體的恐懼心理中形成的,也因為恐懼而得以持續。我們不能說這種恐懼都是無端而生的,但是,它卻也抑制了可能的美好想像。

 

對於身在西方民主國度的大陸朋友,其實我也特別覺得值得深入討論。我相信,他們很難不嚮往西方的民主制。但是,他們畢竟在中國大陸生活久了,他們必須維護對原有生活方式的某種肯定。這是人心的自然傾向,一種所謂的自我防衛機制。這就會在他們內心裡造成一些掙扎。最後結果,各人會有不同的選擇。有些人可能會變成激烈的反西方人士。我相信這些人是少數。但是,這些人的影響也不可輕估。本拉登恐怕就是這類人。錢學森是不是,還有待考證。

 

反西方未必是錯。但是,如果因此阻止了我群尋找文明發展之路,那才是冤枉!很多人太把民主、人權原則歸於西方。好像那是西方獨有的事物。但是,西方並不總是主張民主、人權的。主張民主、人權即使在西方也是晚近的、部分的國家才有的事物。中國應該不應該有,中國人可以自己來斟酌,只是不宜以“那是屬於西方的”這種立場來評斷、取捨。重要的是:我們真的不要嗎?或者:我們真的要嗎?

 

從“華夏”文明之源起議題,扯到這裡來,實在是扯遠了,兩者未必要互相牽連。不過,要說兩者有相關,倒也並不出格。至少,前者可能促使我們重新思考所謂“中華民族”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包括與之相關的當下的應然層面。

 

我們何妨抱持一種更開放的心靈,想像可能的美好?


狐禪
等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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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9/04 10:43
所謂 「血統」是事實還是價值?我看是前者,各家證據存而不論,最後拼湊出個合理的說法。但後者卻好像很多人在意的,血統的價值在哪兒?我想很多在吵的人都不會找到焦點。

blackjack
等級:8
留言加入好友
2020/09/03 14:59

連covid-19的途徑都驗得出來了,從語系談不如驗DNA

無論是中原地區移向北方或從北方草原來去中原,DNA都可以找到關連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20-09-03 21:43 回覆:
我認為兩者各有意義,倒是不宜偏廢。

123
2020/09/03 09:29
司空就是不管部部長,也就是政務委員。
司寇就是邊防軍的司令。
司徒就是管教育的教育部長啦!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20-09-03 21:48 回覆:
也許我提“司空”...等這些例子不妥,比較會有爭議。(司空據文獻說主要是管工程、城市建設--空原是工)但是,許多複姓的確很難找到適當的典故或解釋。隨便再舉個例子,論語裡常常出現的複姓“端木”,又是什麼意思?


2020/09/03 07:29

邾姓也有點"狄戎"味,即使邾國的地理位置在現今的山東省鄒城市、滕州市等魯南一帶

顓頊  邾婁  ,  好文青風 ?

陸終<-晏安<-邾挾

再之前勒?

 

人類學學者朱學淵可有解?

 

出岫閒雲(chiag) 於 2020-09-04 08:46 回覆:
我特別查了一下該書後面的附表,很可惜,沒有查到關於邾這個姓。當然,該書也表示,其資料未必完整準確,還有待繼續修補。

歷史都是當代史
2020/09/03 07:07

黃帝、堯舜時期,"台灣"在幹什麼?

我並不希望這種觀點受到過度的打擊。我希望大家能理性來閱讀、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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