峴港市的河川不多，就只有一條流過市中心的白騰河Sông Bặch Đằng；其它都集中在下面的廣南省。白騰是一條大河，距離出海口不遠故水質半鹹半淡，河的寬度平均五百公尺，全長約八公里，水深三至五米，最深處超過八米。河水偏冷故別名「寒江」Sông Hàn，源始於錦荔河Sông Cẩm Lệ 和永奠河Sông Vĩnh Điện之匯合處，終點於山茶半島的出海口。

  錦荔河和永奠河的源頭可追溯到西部的軒Hiên 、 Giằng兩縣蠻荒之地，此處距離峴港七十多公里，有一條叫Sông Giằng的小河，蜿蜒向東流經窮山惡水的A Lưới、Bà Nà進入大祿Đại Lộc和濰川 Duy Xuyên成為迂泇河Sông Vu Gia。

  在這裡水道變得複雜，有些支流迂迴曲折貫穿下面桂山縣Quế Sơn的秋盆河Sông Thu Bồn。秋盆也是條大河，流過廣南省磽埆之地，滋養著沿途的森林田野和村落，最後經過奠磐Điện Bàn到達會安Hội An的出海口。

  還有迂泇河在大祿縣的艾義Aí Nghĩa開始改變水道，一分為二往東北方流淌，一條成為永奠河Sông Vĩnh Điện，另一條是安河Sông Yên，安河川流廿公里後與粹巒河Sông Túy Loan交匯合成錦荔河Sông Cẩm Lệ，此河的下遊與永奠河又匯合成為白騰河，兜了一個大圈，兩河彼此相遇，相聚相逢自是有緣。

  那時候剛來到峴港，第一次見到這條比香江寬闊的大河，心中感到莫名的興奮，只見沿岸泊著美軍各式各樣的艦艇，一艘艘並排停泊河面的漁船隨著浪潮擺盪起伏，一些小舢舨穿梭其間，有機動的、也有搖櫓行駛，船帆檣舟歷歷可數。還有一種奇特的水上交通工具，它是一隻圓形的大筐子，本地人稱為Thuyền Thúng ，艄公需要很技巧的搖槳才能令其緩緩前進，使我這個順化土包子大開眼界。

   有一艘長期泊在咸宜碼頭的白色郵輪，有幾層樓那麼高，氣勢不凡，佔去大半個碼頭，船身塗著紅十字醫療標記，阿爸說那是德國人的水上醫院Helgoland號。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河，我的就是這條奔流不息的寒江，它根本與峴港人的生活融為一體。它看著我成長，陪伴我一起走過戰爭歲月和淪陷時期的艱難困苦，一同度過炎熱的夏天和濕冷的冬天，無論心情喜悅或是哀傷，我都走到河邊眺望帆影，凝眸悠悠流水自艾自憐，對著彼岸的青山沈思發呆。

  那個年代峴港沒有游泳池，在峴港想游水只有去海灘，或者在河邊，只不過這條白騰河屬商業港，來往船舶眾多，運輸繁忙因而禁止游泳。況且河水受污染，沿岸的水域聚積著垃圾和浮游的布袋蓮，飄浮的油污在反光下散發著曖昧的色彩，並挾著難受的味道；只有一些頑童於炎炎夏日愛泡在河裡嬉水，水性好的儘可能游遠一點，我就是其中之一。

  寫到這裡我想起一個童年玩伴，他是我的同班同學（小五勇班），名叫黃還珠，書讀得不怎麼樣，言行舉止顯著流裡流氣，似是販夫走卒的市井之徒，卻偏偏與我志同道合、臭味相投。他很照顧我，教會我許多男孩子的玩意兒，就是他教會我打架、釣魚、釣青蛙、射彈弓、游泳和跳水，哥兒們還一起跑到鄰近的法國人墓園Thành Mã Tây放風箏、撲蜻蜓、捕蚱蜢、爬樹掏鳥窩. . .

  他早年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有位兄長是裁縫師，家在羅望子市集Chợ Cây Me 裡面一間法式古屋。這間古屋的閣樓堆滿著漫畫書，真的令人寢食俱廢，我感覺身處於所羅門王的寶藏。

  古屋的前門庭院有棵碩大的文定果樹Cây Trứng Cá，樹上成熟的果實粒粒鮮紅嬌嫩欲滴，兩個小鬼都喜歡爬在樹上採擷，一攀就是半天不肯下來，滿嘴都是漿果甜汁。這間古屋予我一個快樂的童年！

  都四十多年了，往日情境仍然歷歷在目，美好的記憶往往令人回味無窮，雋永恆久。

文定果 （Muntingia）又名南美假櫻桃.

白騰河的源頭，遠方是出海口峴港灣.

白騰街，雄雞大教堂

美軍的艦艇

退潮時分.

樸實無華的寒江

德國Helgoland 號

昔日渡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