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說完就看到灰褐色的鯊魚鰭露出水面，正快速地遊向沙丁魚群。

  阿Mười直起身子觀察小船附近的水面：「我看到四條，也許更多... 」

  「它們在圍捕著沙丁魚。」

  「我們不幸正處於沙丁魚群的中心。」

  從船上可見到千萬萬條驚慌失措的沙丁魚快迅游過小船並躍出水面，有一些彈跳上小船，撞到人身掉下甲板，牠們努力蹦跳掙扎最後掉落在艙底。

  數條鯊魚張著血盆大口跟着躍出水面，猛然撲向魚群，平靜的水面頃時浪濤迭起，絢紅的鮮血和沙丁魚在漫天水花中珠沫四濺，鯊魚好像越來越多，這是一群正在覓食的鯊魚群。

  船上的人提心吊膽看著大海上這幕弱肉強食的血腥景像，不禁心驚肉跳、張皇失措，阿Mười把船速加大，希望能儘快離開這片海域。這些大鯊魚奮力一頂就能弄翻小船，或者躍過船上甲板攻擊人類。

  加速後的木船不住強烈顫抖，船艙裡那部十匹馬力的Yanmar F-10叭叭聲吐著灰煙，全力轉動螺旋漿令小船快速航行。

  過了一段時間阿Mười把船速回復平常的速度，沒多久阿山與屏姐發現一條鯊魚正跟在小船後面，巨大溼漉漉的背鰭像一把利刃悄然分水前進，它巨大流線型的身軀在水中若隱若現，於小船後方緊緊尾隨不捨。

  一陣恐懼感蔓延在每個人心中，它游得比小船快得多，它尖銳的利齒加上強而有力的顎骨能把人的骨骼咬碎，它快速游動的強勁衝力想打翻這艘小船輕而易舉。

  洪叔小聲細道：「好一條大鯊魚，它身子也有六、七米長...」

  「這艘小艇肯定受不了它的撞擊。」

  「大家儘量趴低以保安全，它能躍過船面並把人扯下海。」

  屏姐聚精會神雙手緊握舵柄，破舊的小船在粼粼碧波中戰戰兢兢破浪前進，船尾後無聲無息的巨大魅影依稀可見，寃魂不息般緊跟於後，前方仍然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船上一時人人肅靜沉默不語，緊張的心情表露無遺，連往時口沫橫飛的阿Hãi都閉上嘴巴啞然無聲，只有噠噠引擎聲與四面八方的浪濤聲。

  大約個多小時後從遠處就看到一片褐黃色的海岸線，待小船駛近才知道這是一個有著一大片廣闊沙洲的小島，一直跟隨在後的巨鯊不知何時已無影無蹤，船上肅殺的氣氛才一掃而空，阿和與洪叔歡欣笑道：

  「嘿！我們走對路了，這片沙洲於地圖中名稱『羅斗沙』，是『雷州半島』東南方的一個沙島，大陸棚就在沙島的後面。」

  「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在這裡過夜，也好讓發動機歇一歇。」

  大約個多小時後遠遠就看到一片褐黃色的海岸線，待小船駛近才看到這是一個有著廣闊沙州的小島，一直跟在後面的鯊魚不知何時已無影無蹤，船上肅殺的氣氛一掃而空，阿和一行人欣慰的笑道：

  「咱們走對路了，這沙州於地圖中名稱『羅斗沙』，是『雷州半島』東南方的一個沙州，大陸棚就在沙州後面。」

  「天色也不早了，咱就在這裡過夜，好讓發動機歇一歇。」

  「船艙下的沙丁魚是今天的晚餐呢。」

  人們於沙州坡地上的麻黄林中休息宿夜，撿著植被上的枯枝生起火燒了一鍋開水，從船艙撈上來的沙丁魚為數不少，每人分到一條沙丁魚和一碗加上少許清水煮成的鮮魚湯。

  仙子吃著剛煮熟的鮮魚，喝著那口帶來活力的湯水，心中充滿著感恩和惜福。就像這片汪洋中的沙州包容著小船，讓它休息過後、養精蓄銳再出發。

  經歷了不少驚險的小船正在南海北部漂航，小船沿岸北上，沿途遇到不少南來北往的船艇。

  傍晚時候小船到達「龍頭山」，這裡有個港灣，漁港內帆檣如林，是個典型的鄉鎮漁港。

  小船泊岸時就有派出所的人員來詢查，洪叔出示早前於邊防警開出的證件，派出所的公安閱覽並了解事情後吩咐眾人：

  「你們可以上岸自由行動，不過你們人生地疏，最好是結伴而行。」

  小船的人不懂中文，不明白他說的話，但於肢體上的表達略知一二，。屏姐手提著裝油的塑膠桶和一只手錶，向圍觀的村民示意想換取燃油和食物。

  阿和從村民處討到兩個玉蜀黍和一些粗糙的乾餅，仙子和一些女生把船上所有容器裝滿清水，囫圇吃過一些泡水的玉米乾餅後就躺在碼頭的地板上沉沉入睡。

  一覺醒來，落難的船民陸續登船，小船繼續駛往東方的海角天涯，所有人都輪流舀水，把艙底的積水撥出船外，輪到仙子時她不想再領阿和的情，她不容分說快速接過器皿舀水。

  屏姐手指船舷一邊，仙子目光跟著望去，有兩隻色彩斑斕的大海龜在水中游弋。

  海龜游泳的姿態輕盈優美，它的前肢呈漿狀，比後肢的鰭足長得多，在水中敏捷游動就像空中的鷗鳥飛翔。海龜跟著小船悠悠同游，有好幾次它們游近小船，有時它們互相追逐。牠的嘴部鉤曲如鷹啄，洪叔看著海龜述說：「這是玳瑁，它的背甲鱗有十三片，我不曾見過像桌子這麼大的玳瑁。」

  屏姐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父親與同村漁夫們喝酒聊天時所說的話：

  「那些玳瑁喜歡在珊瑚礁的洞穴深谷棲息，也經常出沒於珊瑚礁覓食。如果遇到玳瑁，就要小心這片海域有著靠近水面的珊瑚，尤其是在退潮的時候。」

  屏姐一邊把小船駛出水位較深的地方一邊對阿Mười說：「把船放慢下來... 」

  就在這時候船底下傳來一陣古怪、曖昧的聲音，小船好像撞到一些東西，頃刻之間船軀劇震，水底下連續傳來清脆的噼啪斷裂聲，船身微頓，船速緩慢下來，然後停止不前，任由船尾的鏍漿一直轉動，小船只是輕微的左右搖擺，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人驚駭不已。

  「我的天！到底發生什麼事？」

  「會不會是碰到暗礁？」

  一時間船上人人被摔得七葷八素、魂不附體，受到驚嚇的孩子們不噤失聲大哭。

  「大事不好了，有可能撞到暗礁！」

  「阿Mười，你快把機器停下來，小心鏍旋漿被打壞！然後和阿山一起下去看看。」阿山是屏姐的小叔，在一造船廠工作，1975年之前他是海軍陸戰隊的優秀蛙人。

  阿Mười、阿山下水潛入海底一探究竟，兩分鐘後阿山從水底冒出來說：

  「船身被珊瑚叢卡住了...」

  「這些珊瑚距離水面不到半公尺，珊瑚下面是礁石。」

  「幸好礁石上有一層珊瑚擋住，否則小船就會撞上銳利的礁石。」話說完阿山做個深呼吸又再次潛入水底。

  阿Mười從距離船頭不遠的水面遊過來，七手八腳攀上小船，氣急敗壞道：

  「水下都是珊瑚和礁石，有一塊巨大的礁岩擋著艏柱，旁龍骨也緊緊被層層的珊瑚阻攔。」

  洪叔焦急的揉著手，不安的說：「這怎麼辦呢？這海域很少有船舶往來，就算有也不會駛過來。」

  阿山回到船上，他與阿Mười手腳都被鋒利的珊瑚割傷，足踝至小腿血跡斑斑，阿山按著被割傷的傷口自言自語：

  「原來這片遼闊的水域有著不少的珊瑚礁岩，怪不得不見有船隻往來。」

  屏姐瞇起眼睛，仰天嘆道：「唉，除了等待我們還能怎麼樣？！」

  「在這種情況下真的一籌莫展，只有等到潮水高漲時才有希望脫險。」

  「今晚大家在船上過夜罷。」

  洪叔愁眉不展發問：「什麼時候才會漲潮呢？」

  仙子心中暗咐：「過了午夜之後。」

  就這樣小船進退兩難癱瘓在海上，日落後的黑暗彌漫上天下地，沒有陽光的海風帶著絲絲寒意。

  消瘦的下弦月在天邊幽光朦朧，午夜後的海面浪濤開始波波洶湧起伏。

  仙子蹲在甲板上一整天，蜷屈的雙腿酸痛難耐，不得已她把雙腿伸出船外懸吊在舷邊，凉浸浸的海水沾溼她的足踝，那陣清涼的水溫使她想起家裡那口古井的井水。

  夜色越來越深，潮湧的濤聲也越來越大，小船在湍流潮湧中輕輕地顫動掙扎。

  徹夜不眠的洪叔終於開懷大笑：「漲潮了！終於漲潮了，呵呵... 」

  南海的潮差平均二米，上漲的汐潮水流湍急，一波波拍打著擱淺的船身，擱在珊瑚礁的小船隨著暴漲的汐潮逐漸升高。仙子感到小船有所移動，終於在澎湃的潮水中擺脫這些可怖的珊瑚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