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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青蓮 3 - 怒海餘生
2013/09/11 19:15:20瀏覽855|回應1|推薦39

 

  Mười鎖起眉頭對村婦說:阿母,後方天色異常,惟恐是海上暴風雨的前兆,我們快走吧!

 

  船上沒人反對,阿Mười 猛力拉動發動繩,三兩下子引擎就轟隆隆響起抖動起來,阿Mười爬上船艙遮陽板,單手穩重握著舵柄,把小船往大海中駛去,其實在天水一色的水中往那方向來看都是一樣大海大水,手中沒羅盤指北針,簡直沒方向可走,日間只好靠太陽的起落來定向,夜晚跟著北斗星而行。

 

  小船已走了一晝夜,發動機已添加兩次燃油,螺旋漿正吃力的在水中轉動,海面正波濤起伏,船上各人已飢渴難當,疲憊不堪;沒多久有人因暈船而嘔吐不已,船上有五個小孩和一個半歲多的娃兒

 

  走了大半天小船引擎又發出異聲,發動機冒出絲絲帶有焦味的黑煙,引擎噠噠跳動幾下就停止無聲。阿Mười和一些人再次啟動發動機,全都徒勞無功,村婦撑著船舵無奈道:「發動機壞了!」

 

  仙子心想:「那只好随波逐流、随緣而安罷。

 

 

  這時候天空烏雲密佈,風勢越來越強,波濤一浪高過一浪,黯淡的天空開始下著雨不停的吹,天上傾盆倒下的雨水和海面湧上的激浪,把小船扯得團團轉不分東南西北,狂風掀起的巨浪令小船劇烈起伏,搖擺不定的小船吱吱響著,在風雨中淒厲的呻吟。

 

  Mười和村婦驚叫:快幫忙把艙底的積水舀走,小木船承受不了就要沉啦!」

 

  阿洪叔說:「把這些多餘的燃油扔掉,小船就輕得多。」

 

  人人七手八腳的慌忙舀水,落下的雨滴打在人身上疼痛難受,海風又大又冷,千層海浪在咆哮,淹沒了孩子們的哭聲。仙子看到正在翻騰的海水是黑色,湧起皎白的泡漚,如千軍萬馬在馳騁、在互相廝殺、在示展淫威。

  

  巨浪無情拍打著船身,變化多端的狂浪一下子抬高小船又拋下,另一浪頭疾湧過來托起小船頂在波峰上又滑下深若淵壑的波谷。

 

 

  側邊一個突如其來的大浪捲起小船過一邊,避過那迎頭砸下的千斤巨浪。

 

  風在狂嘯、雨在傾倒、天在崩、海在裂,脆弱的小船已奄奄一息,無助的偷渡客在萬分恐懼中只好聽天由命,人人都在心中祈禱,祈求蒼天給予一條活路。

 

  仙子全身已溼透,腹中空空却無餓意,小船的搖晃使她連續嘔吐,頭暈目眩,她感到小船在掙扎,每個人都痛苦絕望喘息著。她雙手緊緊抓住濕滑的船舷,張眼一望都是水,閉上眼睛還是水,她只覺得疲憊不堪,心中一片空蕩茫然。

 

 

  狂風巨浪一直蹂躪著小船,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昏迷夢幻中盡是水,汪洋大海的惡浪如一隻隻張牙舞爪兇猛無比的怪獸。

 

  北太平洋西部出現的熱帶氣旋掀起的暴風來勢洶洶,同一時間小城的天空烏雲密佈,每秒二十米以上的風速恣意刮著沿海小城每一角落,流出海口湍急的河水被風勢硬推迴逆倒流,使河水驟漲湧上河堤岸道,小城多處低窪地區已水深及腰。

 

  龍嫂怔怔望著外面的風掃落葉、滂沱大雨,一想到這個女兒她心如刀割、欲哭無淚;這場暴風雨令她心亂如麻、提心吊膽中血淚交織,她埋怨著多舛的命運、任性的女兒、冷酷的現實;她幾乎崩潰於屋簷前的古井,水井邊的九重葛棚架已坍塌於無情風雨中。

 

  誰人怒海中出航,淒風冷雨間迷失,

  落葉飛絮滿庭院,彼岸花開再相逢。

 

 

  暴風雨過後已是次天的下午,刼後餘生的小船如一片小葉在怒海中流。船上眾人奇蹟般在狂風暴雨中捱過來,沒人被大浪捲去或沖下大海。小船欖尖形的船頭已被浪濤劈開一條裂痕,船艙的遮陽板已蕩然無存,飢渴正煎熬著每個人的身心。

 

  就在這時候一陣引擎聲從遠方傳來,豔陽的強光使人張不開眼睛,但是每個人都努力睜著眼尋找那聲音來源。村婦指著左舷道:「是一艘大鐵船!它的航綫會經過我們後面。」

 

  小船上人人大聲喊叫,阿Mười揮動著手上衣衫以引起鐵船的注意。霎間鐵船已駛過小船後方相距約百多米,鐵船慢下航速似正在觀察這艘〝來路不明〞的破爛小船。

 

  阿洪叔驚道:「這艘是越共海軍的艦艇,我們被押回去還能生存,不然只好在海上等死...

 

  有人無可奈何的嘀咕:「我情願被越共送去荒山野嶺的新經濟區勞改,也好過不明不白的葬身魚腹、屍骨無存。」

 

  有對夫婦悲愴哭道:「我們死了倒無所謂,只是這兩個小孩絕對不能死!」

  先前的狂風暴雨已消磨掉人的意志力,沒人想死在大海裡,大家只好齊力聲喊呼叫求救。

 

  鐵船上有人正以望遠鏡注視著這艘精疲力竭的小舟,船桿上鮮紅的黄星旗在風中飄蕩,似是嘲笑著這些該死的人,一批反叛國家而出逃的反動賤民!

 

 

  儘管小船上的難民聲嘶力竭在求救,鐵船卻無動於衷繼續前進,船上難民只好眼光光看著鐵船漸行漸遠。

 

  抱著小娃兒的老嫗淚流滿面咽哽著:「他們走了... 他們竟然見死不救...

 

  阿洪叔恨恨的說:「見怪不怪呢,這些人本來就是一群冷酷無情的畜牲。」

 

  阿和黯然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道:「我們只好在這兒等待著命運的安排,是凶是吉不由得你說,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生死由天。」

 

  喪失動力的小船在汪洋大海中繼續浮著,典型的熱帶季風推著小船緩緩前進。中南半島的五月至十月是雨季,是太陽直射北半球的時刻,也是熱帶氣旋盛行季節,以致強大的熱帶風暴不時出沒於這海區。

 

  一整天烈日當空直接的照射,把船上所有的東西烘得炙熱如同烤箱,每個人都用衣物纏繞在頭頸部以遮擋火毒的驕陽,孩子們昏昏沉沉躺在大人懷中。

 

  有個五、六歲叫小雲的小女孩哭泣著:「我要回家... ... 我不想去喝喜酒,我要回去。」小雲被大人哄騙去參加親友的婚禮,下船前夕被灌安眠藥抱上船,一覺醒來時已身在異地險境,她一直啼啼哭哭埋怨她的母親,她的胞姊則淚容滿面,安靜倚靠在母親身邊。

 

  村婦吸吮著帶有水氣的濕毛巾,安慰著眾人:「現在只好希望季風把小船吹到陸地,離此最近的海南島。」

 

  阿洪叔接口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在那裡呢?」

 

  村婦倖倖回答:「不知道。」「還不是在東海打轉。」

 

  這片西太平洋水域名謂「南中國海」或「南海」,越南人稱為「東海」,面積達三百五十多萬平方公里。

 

  Mười:「現在正吹西南風,我不清楚我們的位置,那場暴風雨把船吹到上面或下面南方?假如是在上面就太好了,希望季風推我們往東北方的海南島,否則我們會飄到黄沙群島那邊或被帶出大洋。」

 

   黄昏來臨,天邊變得一片耀眼金黄,那抹餘暉在水面波光粼粼,不多久橘紅色的夕陽把海面染成紅色,小船斜背著夕陽漂往南海的東北方

  須臾間那落日已沉入海平面,夜幕沉沉降臨,船上的人又饑又渴、垂頭喪氣等待著那遙不可及的奇蹟出現;小船四面都是不能喝的水,水底下滿是捕捉不到的魚群。

 

  時間過得悠遠漫長, 人在生死的邊緣扎掙,飢渴交迫的煎熬能令人發狂。大海今夕風平浪靜,天黯星稀,皎潔的上弦月悄悄掛在天頂,它一直跟著小船,有時候偏於右舷上方,有時候隱藏於雲霧中,不曉得時間過了多久,它已斜影於小船左舷後方。

 

  仙子從衣袋裡掏出一串小巧的念珠,她握在手中輕撫掐捻,這條念珠是戴在手腕上的手珠,以菩提子串成,顆顆玲瓏樸實。她默誦一篇經文後她覺得心境一片空明,一種無悲無喜的「平常心」正化解她的妄想雜念,一切的「過去」和「將來」對於她來說已沒有什麼分別,正所謂「心念一起、煩惱無盡,心無所執、三障永盡。」

 

  小念珠在仙子手中掐捻了一圈,念珠的穿繩驟然鬆斷,她暗想:「凡事必有因果緣由,因緣而相聚在一起、同坐一條船;緣滅就是分離之時,世間萬物灰飛煙滅、回歸於塵土,在輪迴中又輪迴。」

 

  仙子合掌將鬆散的念珠輕撫搓揉,然後撒入水中,粒粒念珠在清冷的海面隨浪分散漂浮,每一顆珠子從此遙遙分離,彼此之間不再聚集相連。

 

  (待續)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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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村Ja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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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救
2013/09/13 11:36
見死不救﹐那艘船太差勁
双魚(chau223) 於 2013-09-16 00:35 回覆:

那是越共船艦,它不對小木船開火已經很仁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