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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28 10:30:45瀏覽458|回應0|推薦21 | |
星期五的月光曲 頡頏雙人舞,原罪有分別 ◎侯延卿 六月分「星期五的月光曲」由唐捐與楊佳嫻擔綱朗誦,兩位詩人同在清華大學中文系任教(唐捐即將轉任台大),肩負著中文系的重要使命──傳遞與發揚,突破與變化;立足於今日社會,務求將傳統經典落實於現代生活。二人在聯合報的「文學相對論」已有多次對談經驗,曾言「過分,乃詩人本分」,因此主持人陳義芝說:「可見這兩個人都很過分。」陳義芝並以「頡頏」二字形容他們,有時像跳雙人舞,上下翩飛;有時又互相較勁、互相抗衡,不相上下。
唐捐帶來的第一首作品《蚱蜢小情詩》,運用詩經的韻律,結合絕對當代的無厘頭:「你蚱來時,我心正蜢。山有些麒,湖有些麟,愛的胸膛,卡住一螂……」陳義芝打趣:「原來詩這麼好寫。」但陳義芝強調,唐捐有成一家之言的企圖,有自己的風格,且基本功紮實,曾有同時獲得聯合報新詩與散文首獎的紀錄。唐捐也分享了他對詩的看法:首先,詩一定要有聲音,否則就把詩寫啞了。詩有音樂性,現代詩是用白話文寫的,不像古典詩節奏分明,押韻、平仄有清楚的格式,有文字的黃金比例。現代詩則必須自己尋找黃金比例,自己找形式。以內容決定形式,根據內容的需要來尋找音樂性。在局部的切斷、連結中,找出輕重緩急,詩人不僅必須拿捏意義,還要拿捏聲音,聲情合一,一次完成。詩行之間的連貫性,太滑、太澀都不好。其次,抒情詩無法也不需要講太完整的故事。最好的抒情詩都彷彿背後有一段故事,若有似無,但不必急著交代前因後果。抒情詩只需要抓住漫長發展的故事歷程中的一個瞬間,給予強力的敲擊。藉由這個強力的瞬間,往前或往後延展。所以抒情詩是一種瞬間的美學,是一種咬住瞬間不放的美學,是一種不斷深入挖掘的執迷與耽溺。 此外,唐捐還朗誦了《罪人之愛》《貓靠妖》《無厘頭詩》等詩作。《罪人之愛》藉力使力,劈頭第一句「在不能遺忘的遠方」摘自陳義芝(聯合報上一任副刊主編)的詩;第二節第三行的「瑪麗安:年輕、陌生而美麗的母親」則是向楊澤(人間副刊前主編)借來的。唐捐寫這首詩的動機來自於童年經驗,小時候住在鄉野,常看到《地獄遊記》之類書籍中料理人類的畫面:罪人並不是過了一關就可以去投胎,而是一關玩完還有一關。但是人都已經被放進油鍋烹了,煮熟後還有感覺嗎?唐捐推測,人被炸完、刮完,應會立刻再長出血肉來,帶著受苦的能力進入下一關。因此罪人的感受性不會被取消,否則就無法體驗地獄之苦。然而如果一個人有感受性,他的主體性就存在,有主體就會懂得抵抗,即使只是精神的抵抗。所以一個在地獄受苦的人可以幻想在受苦的人不是他自己,並假設他超越了眼前的自己……想到這裡,唐捐發覺自己不是在牛頭馬面所代表的正義那一邊,而且牛頭馬面跟他長得一點都不像,反倒是那些地獄裡的罪人跟他長得很像。他開始同情罪人,同情「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每個時代都可能存在某些執迷不悔的罪愆,但懲罰的一方未必是絕對的正義,何不更多元地看待人世間的事情? 為了與唐捐這些快節奏的詩劃開顯著的區隔,楊佳嫻刻意選擇調性相對而言比較慢的散文來調和。她朗誦的第一篇是《楊惠珍及其他》。楊惠珍是楊佳嫻的堂姊,兩人年齡只相差兩個月。楊佳嫻父親家鄉在竹北,她在竹北出生,不到一歲就遷至高雄,所以每次聽到有關堂姊的傳聞都有時差,諸如堂姊又逃家、偷竊、整形、失戀、自殺……都是在事發好一陣子甚至好幾年之後,楊佳嫻才得知,好像在聽鄉野奇談一般。寫這篇故事的時候,楊佳嫻曾聯想到魯迅的〈故鄉〉:男主角是少爺,從小和長工的兒子玩在一塊兒,小時候不知道彼此之間有什麼差別,男主角只覺得長工的兒子對於動植物相關知識懂很多;但長大以後,分道揚鑣,不同的際遇帶出不同的發展,人到中年再相見,看見彼此之間巨大的差異,才知道「小時候似乎沒分別,但長大的過程就是在認識這個分別的過程。」
楊佳嫻的《埋金》則是以「金」與電影《禁入墳場》來譬喻某些一去不回的情感與事物。童年時,父親常帶她去看電影,父親應知小孩子看不懂,但他想跟女兒在一起,在一個不受家庭打擾的空間,即使小孩在電影院裡只是睡覺,但彷彿只要這樣在一起,她就是屬於父親的。楊佳嫻從沒問過父親當時的想法,因為覺得太文藝腔、太矯情,所以決定讓這些關於父親的揣想存在於文字裡就好。 陳義芝說楊佳嫻寫詩如美聲抒情女高音;她的散文則應以容格的精神分析角度來切入。她的文章裡,除了電影畫面、聲音呈現之外,還有更深層的人生內涵,讓人咀嚼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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