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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20 17:09:15瀏覽4844|回應29|推薦137 | |
葉國居,拿過散文大獎,寫的歌詞入圍金曲獎,同時也寫一手好毛筆字,《髻鬃花》是他的第一本散文集,裡面的插圖就用他毛筆的書寫。 表面上《髻鬃花》這本書繞著父親這個角色打轉,折起來寫父親與田地的依附,展過去寫父親離鄉難拋種田人的本質,彎回來寫父親的迷路和作者起伏跌宕的心思;如果硬要把這本書歸類於思親的作品,則顯狹隘;若說是在敘述客家庄的大小事,也過於稀鬆平常。仔細放大來看,《髻鬃花》是台灣某個時期的生活縮影,在這時期作者以父親為圓心,向外勾勒的圈框中,有母輩的堅忍持家,有社會變遷政策改變的衝擊,有莊稼漢深愛土地的辛勤,有親子間有聲無聲的悲憫互動,然後逐漸地向外擴展,一圈一圈的漣漪觸及到今日求新求變求快的社會腳步,反彈回來的剖析卻是坦然無遮掩的真情批寫,然家的根卻沒有改變也不會改變。 〈禾夕夕〉的標題首先攫住我閱讀的焦點。作者拆了父親以為『禾』『多』好收成的『移』字,在「西濱計畫道路截取老宅一角,……筆直駛進我們家的田。」寫出移屋的故事。我便想到母親曾提及曾祖父曾擁有六間厝連綿一線的房,標榜著人丁旺盛也昭示著家族的興業。日據時代軍隊為了軍車出入好走,硬是將馬路開穿過來,六棟拆成一棟,親戚從此散居。 『拆』『遷』所帶來『動』與『安』是人一生都會面臨的狀況,對小孩而言卻是件有趣的經歷。有一回搬家,我就在堆滿廚具櫥櫃的小貨車後頭蹲坐著,看著平日的鍋碗瓢盆匡瑯瑯敲著並隨著路面顛簸搖晃擺動,不知是在向舊舍招手揮離,還是招出另一端的童年回憶來。 作者的父親決定將二十來坪的房子師法一隻蝸牛背著殼把房子移往四百公尺外的水利地,等到一切定位,「此後父親經常在夜,無緣無故回到舊居。他在那塊空地上打旋磨,來回踱。像早出門的鳥,夜歸找不到回家的巢,心焦焦的在巢邊盤飛。」(p147)「從父親移屋後坐臥不寧看來,肯定是父親在移屋後,仍然沒感受到家的完整,更無法在精神上擁有那個空間。」(p148) 在葉國居的筆墨落處找不到對現實的怨言或不滿,那些淡淡的愁緒僅是現實生活的網,有些只能逆來順受,有些能避開的就另尋生路,有些原地打轉的繼續無解,這些情感的交疊全織成一張記憶的綢緞,細膩而且生動。 我花了好多時日捧讀此書,不想一次翻完,因為在書頁與書頁之間,感受到又近又遠的夢想期望在時間的河流裡與現實拔河。 再抄一段〈雞母蟲醒來的時候〉: 鄰處整地回充填入汙染土,這個事件讓「整個村落沉甸甸的,像是患了集體失憶,或是共同預謀佯裝若無其事。即便晚近臭氧鬼與酸味鬼,影響諸類水果的收成……雞母蟲(此指作者父親)試圖以生命力強韌的水稻,頑抗田畝病入肌理的可能。」(Pp73) 土壤醫生懷疑農地受到重金屬汙染,過來檢土。「對父親而言,他不希望知道真相來自害怕真相,如同他明知道自己身體有恙,卻故作堅強。真不得已面對醫生,卻侃侃而談他人的瑣事試圖隱瞞。」(p75) 看過《石破天驚》(“Cloudy with a Chance of Meatballs”)動畫電影的應該不會陌生,那位主角富林的父親一生堅守釣魚賣魚餌的工作,口裡說出的就只有跟魚有關的話題,這樣隱藏的愛終於在片尾被套上『真心說話機』的時候,才能聽到他對兒子的稱讚與驕傲。 而我在想,葉國居有一個竊聽器,不僅觀察得出他父親的焦慮與想望,並且感覺得到他心底的渴念和執著。 當初選讀此書心得,是對於一個政治人物出版散文集的好奇心多於內容的心動,可是被顛覆感覺的我最後卻是因為《髻鬃花》的文情與真摯完全攫住了閱覽的目光。 [附記] 2008年的金曲獎入圍最佳作詞人獎就有 葉國居/髻鬃花《髻鬃花-鄭朝方的文學音樂》和 廖瑩如/逆光《逆光專輯》/ 小寒/達爾文I《Goodbye & Hello》/ 張懸/畢竟《親愛的…我還不知道》/ 方文山/青花瓷《我很忙》/ 齊秦,張震嶽/思念是一種病《OK》/ 原來葉國居"出道"藝文圈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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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