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在蔡英文上任總統後，她就不再儲存這個道德資本了。

什麼是政治上的道德資本？

例如，陳水扁上任後，把公所櫃台高度下降，張顯民眾為本的態度；春節後抽查公務員溜班情形，張顯重視政府紀律。

例如，柯文哲上任後，取消市府報紙訂閱，開始他的省錢阿伯形象；把忠孝東路專用道拆掉，形塑他即知即行的施政印象。

這些政治行為〈或形象操作〉，有二個類似點：一是和人民對政府信任的指標有關：民本、政府紀律、省錢、效率等；一是具體的即效行動，不是空談闊論，也不是拖拖拉拉的會議、規劃、再會議、再規劃的無止境黑洞。

透過這些操作，一旦達陣，累積政治道德資本，在後續遍布荊棘的施政過程，形成政治人格保護膜，擴大當事者政治攻防聲量，乃至成為選民的安全選擇對象，像是直接保送到決賽的隊伍一樣，至少第二名〈例如許多挺柯文哲的人不諱言柯政績不顯著〉。

蔡英文上任總統迄今，不只沒有累積道德資本，甚至快速消耗也不以為意。

一個最初始也令人咋舌的例子，就是林全內閣女性閣員創歷史新低，不到一成五。民進黨在從政黨員的性別保障上引領國內政黨，不分區國會議員安全名單，一半還是女性；黨部也是女性主管輩出。在這個背景下，重回執政的內閣團隊，本即沒有理由不往政黨沿習效法靠齊，何況蔡英文政見中亦承諾三分之一女性閣員。然而，蔡英文卻選擇用人上的方便任性，無視自己該有的承擔。

蔡英文雖然是第一任女總統，卻失去以此鼓勵各行各業勇於提拔女性主管的號召力，民進黨在女性參政或職業主流化議題上，已經失去話語權，除非甘冒恬不知恥的批評，。

另一個人事例子，在總統府秘書長林碧炤出缺後，劉建忻代理了七個月。秘書長並非盲腸職務，心儀人選無法赴任，也應儘速補實，這才是領導人的果決和承擔。試想藍球場上，喬丹受傷無法繼續，禪師教頭會因為板凳上沒有和喬丹同級選手，就任性地用四人打五人嗎？蔡英文放任自己「只用愛用的人」，無視團隊缺損。

吳音寧是否酬庸，即使面對負評狂潮，在綠營群中，原本仍有仁智之見的餘裕。但如果得知：

l   蔡的女性好友最近要去101當總經理，這位好友的先生早先已是國營事業董總；

l   這幾年發布的政府和國營事業人事，幾乎找不到綠營脈胳以外的用人大氣、大智〈所謂老藍男，藍也都和綠有淵源〉；

l   在最需要不同政治光譜象徵的轉型正義組織〈才可堆砌較佳的正當性〉，連中間色彩光譜代表性人選都乏善可陳；

林林總總形成的印象，就是有位子也不給泛英系〈指蔡英文想要的人，不是指黨內派系〉以外的人用〈如總統府秘書長〉，泛英系要多少位子都拿得到。

缺乏「蔡英文用人不阿」的道德資本，難怪卡管案會卡死蔡政府，自認有理也缺乏社會信任蔡政府說法的條件，結果淪落到葉俊榮要去用「喬」的，來處理大學校長遴選這種講求程序正當的事。

有點政治領導能力的人，都知道半神半魔的作法。這裡非得排自己人，那裡就大方地給外人，表面上不自己吃整張餅，其實最後的政治效果，才是吃下整張餅〈人民的信任形成的後座力遠高於某位子給自己人，況且有人民信任的團隊，誰都不忍自外，外人也可能內化入列，像企業購併般快速強化團隊實力〉。雖然有點作假，卻是現實。

在總統維安交管的事，也呈現出蔡英文對徒然消耗「自律便民」道德資本的不以為意。就新聞資料，筆者無法判斷蔡政府時期維安強度和資源是否明顯高於馬政府時期，但這裡有二種情境：

l   如果蔡政府維安強度沒有高於過去，為何沒有具體有力澄清？

l   如果真的高於過去，難道不該適度檢討其必要性，例如除非外賓來訪，維安就以避免總統身體傷害為防護目的，不要像新聞寫的，動輒以總統聽不到抗議為標準。

面對藍、柯、媒炒作的政府舉債議題，蔡政府也沒有想去維護「好管家」形象的企圖心。前瞻建設、應對少子化等無法迴避的政府建設責任，加上公共投資帶動經濟動能的策略選擇，無可避免蔡政府會是一個努力花錢的政府。

越是處於努力花錢情境，越是要做一些〈愚人愚己也好〉的財政紀律行動，來減緩人民對政府失控的擔心，也避免形成債留子孫、不負責任的評價。

消極來說，例如減少成立疊床架屋的組織，也可減少人事酬庸的批評。蔡政府上任以來，成立許多編制、非編制組織，似乎各部會只要說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就成立了，其實此時應由行政院做整體調控，讓有些部會「委屈」一點，才不會形成額外的不必要社會負評變數。以轉型正義來說，何不由一個組織統籌，才不會今天成立討黨產的，明天又來個做轉型正義，一般民眾怎分得清楚其差別和必要性，結果就被罵「只會天天轉型正義，天天分官，就是不拼經濟」之類。

積極來說，例如提出斬新的政府財務控管手段、績效策略、招商制度，偵辦政府重大貪瀆或浪費事件等，讓民眾知道政府未來一段時間內，會花比較多錢、舉較多債，但都是有助於社會發展的必要而及時的投資，而且也同步在做節流，比過去更強調紀律，錢都花在刀口上。

最近發生花蓮檢察官強入幼稚園事件，我在想，去年司法改革一個重大議題就是司法人事訓練汰換。如果蔡政府是一個捉重點、講實效的團隊，早已回應民意建立機制，花蓮檢察官事件爆發，適當處理後，人民發現原來是司法改革才有了這套制度，或許現在蔡英文就可〈偷偷〉開香檳慶祝人民對司改和總統滿意度明顯回升。機運是給準備好的人。

年金改革沒有利用年改會代表性也把勞工部分推出去，形成將來勢必先甘後苦的半套。原住民轉型會議聽說200個提案沒有一個獲得實質解決〈至少蘭嶼核廢報告書和道歉賠償問題，我記得林萬億這個慢郎中去年好像說3個月內會有結果〉。賴清德的準公共化托育，也在林萬億手中，拖了大半年，結果來個沒上路就亂成一團。

社會住宅、長照2.0、綠能及前瞻等都是蔡政府具體而專注在努力的事，但也都需要時間去開花結果，這時清晰、坦率、即時的宣傳爆光就很重要，一旦忽略，就會形成口說不練的印象。

環評這一年來加快許多，有些經濟數據不差，政府和廠商組了一些策略聯盟國家隊，修了十幾年想修沒修成的稅法、公司法、外籍人才專法和空污法等，都是已有相當成果的事，社會上卻沒有掌聲，因為都是政府官員在「自己在吹牛」。政策公布時，不能找得到排排坐一起發表的社團代表？無法動員社團營造支持政策或肯定成效的媒體爆光？不就是他們押著官員的脖子要求這要求那，為何通過了後，媒體上質疑的永遠多過肯定的聲浪？原因是什麼？不該去翻轉這個不正常、不健康的現象嗎？

以上所說，有些是主事者處事的遲緩雜沓，有些是不懂宣傳策略，但都會指向一個政府形象─缺乏效率的蔡政府。

試想，一個「被當作」不在乎女性、用人不剛正、不在乎便民、沒有把錢管好，又缺乏效率的蔡政府，總統講話，誰聽？連總統講話都沒人聽的執政黨，如何有效政治攻防？

姚人多寫了秘笈給姚文智，其中一條是「政策、政策、政策」，姚人多至少應該加註「競選專用」，因為一個有領導力的政府，政策只是成功的一環，它需要一些半神半魔的操作，需要累積道德資本，以取得人民信任和政策認同，在這些基礎上，才能發揮乃至擴展政府的領導力。

可惜蔡英文本身的學者癖和學者自戀，讓她真的以為「政策、政策、政策」，以為只要官員學者把書〈政策〉說好，人民學生即無不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