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小覷小小蟲兒

    從小接受到師長們的諄諄告誡：「要做國家社會的棟樑，千萬不要做社會的蠹蟲和家裏的米蟲。」

    「蠹蟲？米蟲？…牠們那麼小，會有怎樣的危害呢？」當時尚在童稚年歲的我，沒見過蠹蟲、米蟲，當然無法想像牠們的危害性

    長大後，我依然自以為是地對師長們的話懷抱質疑：那麼小的蟲，牠們有什麼能耐，會對個人、乃至家庭和社會產生影響至巨的不良情形？

    詎料，就在2008年十月從上海返台，我就被不知名的小小蟲兒螫咬。在發現是小小蟲兒傑作之前約半年時間裏，我一直以為是體質改變，導致引發了皮膚上的毛病，不但去看診西醫皮膚科，也同時以中醫調和身體的方式，做雙管齊下的治療與調理。最後被朋友的好心提醒，找來一個銷售德國吸塵器的銷售員，最後花錢消災，塵埃落定。原來是眼睛難以看見的許多極小塵蟎在作怪。經過多次使用高效能吸塵器，將自家牆角、沙發、床鋪、床墊等一遍又一遍地吸塵後，果然塵蟎消滅殆盡，我全身的螫咬腫包才慢慢痊癒。

    在尋求良方期間，從一些殺蟲公司工作者口中得知，目前在世界各地，包括在我們的生活環境當中，一直以來不斷地會發現一些新的小小蟲兒，牠們或許對人類的生命沒有直接的危害性，但卻大大影響人們生活的品質。比如說，在我諮詢他們的同時間，台灣地區就發現了一種黑色的小飛蟲，牠們能穿過居家使用紗門沙窗的紗網，進入居家的家庭裏螫咬人，其癢無比。

    在聆聽工作人員述說的當兒，我全身雞皮疙瘩頓起，但也開始對小小蟲兒萌生刮目相看的態度。

    今年初，因為家中有兩位長輩因病住院至相繼離世，我與外子疲於奔命於上海、台北和高雄三地。待一切安妥後重返上海，米桶裡的米、麵粉袋中的白麵粉、蓋塑膠蓋罐子裡的麥片，都發現了一些褐色小蟲，我清楚知道，牠們就是師長們口中的米蟲。除了將牠們清除之外，外子和我共同興起觀察研究牠們生存特性的念頭。

    我們將陸續在磁磚牆壁上、地上和灶臺、桌面發現的正在爬行的米蟲，裝進一個小玻璃瓶中，丟進兩粒米和一個很小、新疆出產的綠色葡萄乾，蓋上瓶子原有的塑膠蓋。

    首先，我們觀察到，牠們會去吃米粒，但吃得不多，兩粒米粒能維持十三、四隻米蟲將近一個月還生龍活虎，對於綠色葡萄乾則聞風不動。牠們會一個勁地從玻璃瓶底，一直向上、往瓶蓋的地方爬，爬的速度算滿快的，不會有絲毫往下滑溜的情形出現。牠們似乎不喜歡互相依偎在一起，喜歡各自停棲在瓶口四周。我們猜測，或許是因為近瓶口處的空氣比較好，比較清新，而牠們腳的爬抓力道應該相當好。

    為了想試試牠們對環境溫度的反應，於是我們把瓶子放在電腦熱氣散出的地方，很明顯地，牠們會爬到遠離熱氣的另一邊。在攝氏零下三度冷藏室度過一晚，牠們都會經過冬眠期而靜止不動。但是，取出後放在室溫下一段時間，牠們就會從冬眠期甦醒過來，恢復生氣盎然的模樣，開始繼續牠們向上爬行的運動。如果放在攝氏零下十八度的冷藏室一晚，牠們就會嗚呼哀哉，回天乏術。

    在廚房內，隨時可能看到一隻米蟲突然出現。我從開始的厭惡到極點，直到讓我對牠們感到萬分的驚訝，甚至有些佩服：別小看這些小小蟲兒，牠們有其生存的特質和能力。

    很久以前，我就聽人說過，在台灣社會的料理文化中，所常使用的太白粉連蟑螂都不會去碰。因為太白粉是採用樹薯塊根為原料，經加工提煉澱粉製成的。新鮮的樹薯塊根含有微量具毒性的氰酸。針對這一點，儘管有相關單位曾提出說明：雖然在加工提煉樹薯澱粉的過程中，已將氰酸減到相當的低量，而經過食物烹煮的步驟，又再度降低氰酸量，所以太白粉應不致對人體產生毒害。但是，很清楚的是，在家中到處都發現米蟲身影的這一段不算短的時期，和米桶、麵粉袋、麥片罐放在一起的太白粉罐子裏居然沒有發現到任何一隻米蟲。所以，豈止是蟑螂不碰太白粉，連那麼小、被不可一世的人類看不起眼的小小米蟲也不會去啃食太白粉，小小米蟲的厲害之處，豈能讓人不另眼相看？

    小小蟲兒對我自身的危害經驗，重新記憶起小時候師長對我們的期許。我雖然沒有成為對國家、社會相當重要的大棟樑，但也萬幸自己在人生的歷程中，在自己扮演的角色和職責上總盡心盡力，或多或少對社會還有些小貢獻，沒有成為危害國家和社會的米蟲或蠹蟲。我為此感謝天主，也感恩於生我、養我、掬我者父母，以及辛勤教育我，使我在學習成長路上受惠良多的師長們。

照片：將玫瑰花獻給所有我愛的和愛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