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海》激起洶湧浪濤

  從上海返台，迫不及待地去書店，買了一本在上海就聽聞龍應台近日出版的新書《大江大海1949》，並以從來未有的極快速度，花費約僅六天光景，就一字不漏地全部讀完。

  閱讀其間，老實說，不是「心情沉重」四個字足以代表說明和表達心境的。隨著該書內容，所經歷的，不僅僅是走過一個又一個硝煙彌漫的戰地和一場又一場的殺戮戰爭，而是宛若正足踏層疊堆積的驚悚人肉地氈，以及眼望漫延無際的血紅歷史長河；每一幕都讓我心危危顫顫地滴落著鮮血，駭然不知所以。

  我的外婆和父母如同《大江大海》中每一個故事的主人翁一樣，從1937年中日戰爭開戰伊始，到國共戰爭烽火四起，分別於1947～1949年的十餘年間，他們走過大江大海，在前程茫然不知、身後卻有追兵近逼的光景下，轉輾來到台灣並定居。不諱言的是，當時他們應該都仍然憧憬著未來有朝一日能重返中國大陸從小生長的地方，他們的故鄉老家。如今，外婆和媽媽早已回歸天鄉，八十好幾的爸爸坐困阿茲海默症初期的失智困擾，回歸大陸故里的念頭不再，代之而起的是認同台灣斯土為其永遠的埋骨之所。

  放眼我周遭熟識的親朋好友和鄰居們，他們來台的方式和路徑各有不同，有的是流亡學生的身份，有的是呼應「十萬青年十萬軍」號召的愛國青年，有的是隨部隊邊打邊撤退到台灣，有的是跟隨公營機關搬遷至台，有的是服膺公職被調任台灣各地服務的男女或攜家帶眷者，有的是專程送遷居台灣的家人而無法再返回中國大陸的，…林林總總的移台原因、方式、路徑，造就了所謂「外省人的大遷徙」。

  但是，不管政治層峰的政策走向，這些「大遷徙來台外省人」中絕大多數的人，早就認同了台灣這塊土地，更進一步與台灣這塊包容、接納他們，讓他們得以安身立命的土地融合在一起了。而日後台灣的進步繁榮、農工商業的突飛猛進、科技的日以千里，這些景況無不與這些「大遷徙來台的外省人」有著緊密的關係；他們完完全全認同、融合，更有高度意願為台灣這塊土地打拼。

  今年是中國大陸建國六十週年。早早地，中國大陸上自中央政府、下至各級地方政府，無不歡欣鼓舞地利用各種方式來慶祝和彰顯這一甲子的變遷和目前國運昌隆的景象。坦白說，我個人觀看這一切，心中有一股莫名的酸楚。

  過去，在念初中、高中的歷史和地理書時，那是似乎都是一些遙不可及的東西，甚至還有一些虛幻的感覺。雖然書中記載著「中國大陸地大物博」，但究竟地有多大、物有多博，卻從未想過，因為都似乎與我無關。然而，這些年來，一年中，我總會在上海住一些日子，這塊地大物博的土地，除了祖籍的淵源關係，也真的實質和我個人生活發生了直接的關係。

  一直以來，我總認為，是無情的戰爭讓父母這一輩的人飽受人世間顛沛流離的最大苦楚。其實，何止是父母親的這一輩在受苦？就連生於民國前25年（1886年）、擁有一雙三寸金蓮的外婆，也因為戰爭而不得不東奔西走地走遍中國大陸大江南北，最後落戶台灣，並在台灣嚥下她的最後一口氣。

  記得1994年我從外電新聞知悉非洲一內陸國家盧安達，從4月到7月，三個月內，佔全人口比率多數的強悍胡圖族人，竟然對人口比率較少的圖西族人進行一連串的種族屠殺事件。遇難的圖西族人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但無論年齡、性別或者體弱者，都無一倖免，一些到教堂、醫院或者學校尋求庇護的人，也一樣被屠殺。其實，圖西族人和胡圖族人一樣，都是盧安達的人民，本來並沒有分彼此，只是從事的行業不同，他們之間也有通婚結姻的情形。胡圖族人之所以趕盡殺絕，就是要將圖西族人完完全全地從盧安達的土地上消失。所以，圖西族人在那一場令人髮指的屠殺中，究竟死難數字是多少，完全無人知曉，有的說大約是50萬到100萬人。據Gerard Prunier的著作《盧旺達危機：種族滅絕的歷史》稱，估計圖西族人的死亡數字為80萬。

  對於胡圖族人慘絕人寰的不人道作法，我個人深惡痛絕。但，殊不知我們自己國度內的國共戰爭，所帶給全體人民的動盪、不安、生命失去保障，又是多麼之深、之大、之遠。而這些都是我個人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這或許就是因為「論人之非，易；論己之非，難」的緣故吧。讀完龍應台的《大江大海1949》，是它引領著我「反求諸己」的自省。畢竟，1949年，對中華民族是一個極大的轉捩點。關於這個驚天動地的轉變，有的說是兄弟鬩牆之爭的結果，有的說是民主世界和共產主義爭奪地盤的結果。那麼，孰輸？孰贏？我個人認為，是整個中華民族輸了大局，這，實在值得我們深省。沒錯，就是因為「所有被時代踐踏、污辱、傷害的人，都是我們的兄弟、我們的姊妹」。

  再擴大範圍說，如今整個地球的世界堪稱是一個地球村，任何一件小事，只要是牽動地球村內任何一角隅的村民，往往都會牽一髮而動全局。也因此，每一個小事件都應該值得全世界，特別是全球各國家和世界層峰國家領袖用他們的智慧，以「站在高處的位子，多為全世界居於低位的黎民蒼生著想」的觀念，造福全球，使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殺戮、種族與種族之間的矛盾、衝突或屠殺消之於無形，整個地球村和樂融融。

照片：

1、2009年4月4日，萬金聖殿聖母巡禮延吉街天主堂和通化街天主堂，為國為民祈福，為世界祈求和平。

2、一直是虔誠天主教友的高鐵現任董事長歐晉德弟兄和教友們一起在延吉街天主堂前迎接聖母態像，並參與遊行。

3、在通化街天主堂前，其本堂主任王振華蒙席和延吉街天主堂主任畢敬業神父、歐晉德弟兄領著教友們向聖母態像祈禱並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