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於本份‧平凡人生】文集《成長篇》

此處指的是台南市中與台南一中受教過的老師。先談台南市中時(民國47~50年)教師的生活。前文已說過當年台南市中物質條件甚差，校舍破爛。不過學校還是蓋了一批教師宿舍，否則大多數教師微薄薪給無法賃屋居住。宿舍也非常簡陋，竹子結構的石灰土牆，每間十坪左右，一個小客廳，後連一臥室，廚房兼浴室。若有兩個小孩，則客廳兼臥室，排泄用公廁。每天清晨，早到校同學都會看到師母穿著睡袍，捧著尿盆上公廁處理穢物，當年物質生活之艱辛可見一般。

不過當年的教師卻是不計酬勞，認真教學。台南市中謝校長要求十分嚴格，上午七時多早自習，每班導師都親自督導，初三升學課後輔導，導師也不時查堂督軍，印象中也不曾多繳課後輔導費。

我在初一時的導師陳拱成教數學，初二、三導師都是教國文的陳紹舜老師，他是廣東人，念起古文有股特別的腔調。他很兇，同學都很怕他，給他取了一個綽號「搞屁」，當他發現同學一些不合理的行為時，最常罵的就是「狗屁(廣東音搞屁)的啦」。不過他真的發脾氣時，張大兩眼圓瞪，至今想來還有幾分畏懼。

陳老師雖在大陸有妻兒，隻身在台。但在我們初三時娶了一位徐娘半老的四川「勦匪夫人」後，脾氣好多了，後來還生了一個女兒。不過他對我這個「忠心」的班長，多是和顏悅色交代事情。他對班上一位空軍遺族，又因聽力受損，傷及腦力，成績落後，但秉性善良的同學卻是愛護有加，從未責備。

另一位曾姓童子軍老師兼管理組長，從他的職務就知道他是如何不討人喜歡。不過那時中學太保橫行霸道，幸而有教官及曾老師，這些太保氣焰才消減許多。同學給他起綽號叫「紅猴」(台語)，因他生氣起來，臉到脖子都通紅。後來中年也娶了一位台灣姑娘。一天清晨，新婚師母走過本班教室時，一位搗蛋同學遠遠的叫了一聲「猴母」。曾老師很生氣告到我們二年丙班陳導師。陳導師要我交出罵師母的人名，我實在很為難，也無法確定是誰叫的。只得約了班上孔繁淵同學，他的父親是學校生物老師，同去曾老師家代表班上同學道歉。曾老師可能想追究起來也很難堪，且看在孔同學父親也是他的同事份上，出乎意料的揮揮手就算了。自此讓我學到勇於認錯，敢於負責代人受過，並不會吃虧。後來在政大及在中華開發都有類似經驗，老師或長官看到我的態度，多不會再追究，甚至還有人因此而賞識我。

還有一位地理老師「羅布疆」，據稱是情報人員出身，綽號是「我不講」，出自他名字的發音及身份的神秘。

台南一中高一導師戴貞元，湖南人，他教我高一國文及高二的歷史。個子高大、體面，人又十分正直，對他敬畏有加。他談語言帶來的誤會，舉他剛來台南住在一間小旅館，媽媽桑端來一盆水，給他梳洗用，並用台語說「洗腳」(ㄙㄟ ㄎㄚ)用。台語「腳」(ㄎㄚ)發音與湖南話「下部」同音，讓他十分尷尬。

另一印象深刻的是軍訓教官姓「關」，河北人，彪形大漢，他一出現十足江湖味，雙眼圓瞪，同學都嚇破膽。高一時，一中夜補校同學受到外校「太保」來挑釁時，據說關教官一出現，校外「太保」立刻拔腿就跑。為此大家對他敬畏有加。

升高三暑假時，台南一中原主任教官調職，關教官也調升高雄海產學校主任教官。但是台南一中鄧芝如校長，對他信任有加，幾周後，硬是要救國團把他調回台南一中，直升中校主任教官，一直作到退休。

台南一中還有一位張姓的化學老師，他是一中校友，師大化學系畢業返母校任教，兼訓育組長，也是一樣兇巴巴，大家見了他也都避之唯恐不及，他的綽號是「鳳梨」。高三時，台南一中合唱團獲得台南市高中組冠軍，到新竹參加全省比賽，我也是合唱團團員。張老師擔任領隊，未想他是望之儼然，即之也溫。途中與大家鬧成一片，膽大的同學直接向他吐槽，他也照實回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