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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05 12:13:21瀏覽1392|回應1|推薦22 | |
一連幾個早晨,送卡奧理上學的路上,車子飛快地掠過兩旁山地的風景,腦子裡完全是:「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然後就只剩下:「蒹葭萋萋,白露未晞」和「蒹葭采采,白露未已」了,至於那個「所謂伊人」在哪裏,倒是不去想他了。 得感謝瓊瑤阿姨呢,如果沒有《在水一方》,誰能把《詩經》裡的《蒹葭》耳熟能詳至於此呢,至今,在我看到的把《詩經》白話最好的就是這:綠草萋萋,白霧迷離,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話說這一路的風景,是晨光透過那些高大的荻花,灑了一地熠熠閃爍的白露,我始終相信,蒹葭就是映入眼簾的被日本人稱爲「秋の七草」之一的「薄」。傳說,這個季節農家插花多用此物,意在表達對稻子成長的感謝以及豐收的祈禱,還有一種說法就是此物還有除魔之功效。在這個季節,家裡的玄關牆上換上了一輪圓月幾縷此花,那淡淡往日逝去的哀傷就被牢牢地鎖定在那裡,倒是和屋外一片金黃的喜悅有些格格不入呢。 解釋上說「蒹」是荻,「葭」是蘆葦,細細地想了一下,「蒹葭」是出自「秦風」,而「小雅」裡說「蒹」爲「白華」。在「大雅」裡說的「葦」這就是「蒹」了。想那時,秦始皇還在運籌帷幄,天下還未大統,語言還沒有統一,所以,《詩經》裡纔會出現了一種植物的多種叫法吧。 這蒹葭無論是蒼蒼,萋萋還是采采,在這個季節裡,晨來與白露是絕配,夜來便是那一輪清月了。往年的這個時候,常和博奧裹着毛毯在院子裡坐上大半夜看星星,每當有流星劃過的時候,我都要大叫一聲:又一顆又一顆。博奧不知聲,顯得比我沉穩,但我知道在關東圈裡長大的他,除了去鄉下修學旅行那幾次,這樣的漫天星光或一輪皓月,也是不會常見的。 那個時候,我總是想喝「熱燗」的日本清酒,想着對月影三人的李白,不一定就是喝多了吧,也許和我一樣是近視眼帶複視呢。想到這兒,心裏就笑個不停,不好解釋給博奧的。 這多年生的大草本,抗鹼性極強,植之水邊,堤畔,可固堤防。細莖自古爲編簾之用,白居易說的「紙閤盧簾著孟光」就是這個了。日本這裡叫做「葭簾」,只是此「葭簾」非彼「賈璉」啊(會心者一同一笑)。粗者則編席子用了,北方鄉下鋪在炕上的那一層炕蓆的便是,除此之外,各種編織都能找到它的蹤跡,也都是我比較喜歡的工藝材料。 更感興趣的是,蒹葭其筍可食,根莖稱蘆根還可供藥用,想那時植物獵人還沒有出現,自然能入口的都是一道佳餚,現在,我想是無人特特地去品嘗它了吧。這樣一想,就忍不住計算着明年的春天,看那小莖能是怎樣的地弄來吃呢。 據說,在臺灣「蒹葭」還被稱爲「蘆竹」。我去臺灣的時候,在臺南的鄉下吃過一種被叫做「蘆竹」的,不知道是不是它呢?人生到處都是謎啊。 忍不住就盼着來年春暖花開了。 選自《阿孜薩的詩花草木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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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