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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戀.14
2007/06/13 15:55:14瀏覽278|回應0|推薦1
14




因為醫生告知今天關尋秀得待在加護病房裡觀察一天,因此白未亭決定先行回家,待人轉至一般病房後再去看看他的情況。

沉默的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中從關尋秀那兒私自拿出的相簿,越看,白未亭的眉頭便越擰越緊。

相簿裡,除了最前頭的兩張照片應該是關尋秀和他母親的合照之外,其餘的,全是關尋秀和一名男子一同出遊的相片,有在遊樂園裡拍的、在溫泉會館拍的、在擎天崗和牛群的合照、更有在泡溫泉時兩人親暱相擁的照片……。

看著裡頭的照片,白未亭的心中不覺百感交集,說不出是悔是痛,只知道心頭沉重的像是壓上了什麼東西般,讓他十分難受。

『謝謝你』

『希望你永遠幸福……』

驀地想起分手後自己從友人手中接過的紙袋以及那袋中的紙條,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直到現在都還能清楚的記得那上頭的留言,但是此刻想來,他卻忽然能深刻的體會到那輕描淡寫的字句中,隱含著多少令人心酸的痛楚。

那時候他在哭吧,雖然他什麼話都沒說,但他卻隱約聽到了那隱忍的啜泣聲,只不過那時的自己……竟無情的不為所動,沒有絲毫愧疚……。

回想起前些日子在關尋秀住處醒來的那天,他那緊抱著這本相簿的蒼白模樣,再想到那天自己臨走時的傷人舉動,白未亭的臉色不禁越見凝重。

『我不是土匪也不是強盜,不需要這些東西!之所以帶你回來是因為──』

『……不管因為什麼,反正不會再見面了!』

那天晚上你之所以會帶我回去,的確不是想因此藉機得到些好處,而純粹只是因為倒在地上那個人是我吧……只因為是我,所以你才會把我帶回,而且還費心照顧,可是我卻──

忍不住深深嘆息,白未亭不禁為自己先前對他的種種無心但卻有意的惡劣舉止感到萬分懊悔,那時的自己根本就不認得關尋秀,滿心只為了那女人的事以及他的拒絕而忿怒,全然不察他的拒絕是為何而來,不,或許不是沒發覺,而是即使明知他為何抗拒,可心裡卻還是被怒火給掩蓋了理智,非得拉個人來怒罵洩恨、侮辱發洩,這才能稍稍紓解自己心中的憤懣與痛苦,但是……

『我什麼都不懂,可是……我還看得清別人眼中的嫌惡與侮辱。』

記起那晚關尋秀他口中的話、他眼中的淚,白未亭的心頭不由再添煩惱,為了他那隱晦但卻執著的情意,也為了他那深刻而又悲苦的痛楚。

『不管你信不信,不管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我都不會再找你……。』

從前的自己不識情愛傷人苦,所以總是無心無情的遊戲人間、任性妄為的踐踏人心,可現在──當他在歷經江雨歆那件事,吃過了苦頭之後,他早深刻的體認到自己從前所做的種種錯事是何其傷人,何其殘忍!所以從那之後,他不再遊戲花叢、不再流連美色。

說他是幡然醒悟了也好,說他是忘情冷心了也罷,總之現在的他,已不想再耗費心力在男女情愛之中,只因若非全心全意、堅定不移,那麼這遊戲……總是要傷人傷己的。

他厭了、也煩了,更甚者,他痛恨了陷入感情裡的那種窒息感,所以他寧願選擇孤獨一人,也不願再給任何人接近他的機會,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再次遇上關尋秀這個他唯一交往過的男孩,他最為愧歉的過往……。

『我可是因為你──所以才和你上床的喔……』

『我是說真的,如果對象不是你,我不可能和男人上床。』

想著自己從前對著他所說出的種種甜言蜜語,白未亭只能煩亂不堪的再次嘆氣。

明知對方對愛情根本是青澀無知、懵懂不解,但他卻只因自己的一時興起而硬要招惹他,再想到那時原不知該如何與人相處,甚至是對每個人都抱持著懷疑不安心態的關尋秀,對他逐日放下心防、漸漸深信於他,並且終於肯對著他撤嬌、依賴的模樣,他便更感歉疚。

唉,忍不住再次嘆氣,白未亭此時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



隔天傍晚,醫院來電通知關尋秀已經轉入他所指定的個人病房中,無言的沉默了片刻後,白未亭才開口說他晚點會過去一趟,怎知他口中的晚一點,竟是晚到了三天後的晚上九點多。

因為實在是不知該怎麼對待關尋秀,所以白未亭這幾天簡直是煩躁到了極點,不僅是看什麼事都不順眼,在公司裡更是發了一頓又一頓的脾氣,嚇得公司裡的所有主管、職員們見了他都像見了鬼似的,走的比飛的還快。

不聞不問了三天,要不是自己的良心怎麼也過意不去,他還真是一點也不想再和關尋秀見面。

或許是多年前遭受深愛之人的背叛太過深刻,因此白未亭自那之後就一直不願再和他人有過多牽扯,不管是生意上的或是私底下的,除卻之前陪他一同渡過風雨的親人及死黨外,他一直不曾再和任何人有著太多交集,他刻意的排拒所有人,不願再給予他們深交的機會,也絲毫不釋出其他人接近他的契機。

在眾人眼中,他就彷彿是塊包裹著熊熊烈火的冰冷玉石,既爆烈又陰沉,不帶一絲柔和,也沒有半點善心,時日久了,就連他自己都幾乎要認為自己真是這樣一個人了,可怎知竟會突然冒出關尋秀這麼一個……讓他心裡深感有所虧欠的對象,叫他心裡忍不住為了他又開始有了感覺,雖然那是一種叫做〞後悔〞的感覺,可卻還是沉重的教他在死命逃避了三天後,乖乖的來到了關尋秀的面前。

當他不情不願的來到了醫院時,因為主治醫師今天沒值班,便交由護士簡單的為他說明病人現在的情況,而在護士終於講解完,打算開始自己的工作時,卻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拉開抽屜的手一頓,她又抬頭仔細的叮嚀道:

「對了,千萬記得別關燈,就算只留床頭的小燈也行,一定要留點兒燈光喔,記住了。」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交待,不過因為現在自己心裡正亂成一團,因此白未亭倒也沒那心情去問問幹嘛非得留盞燈不可,只是虛應一聲便將這事給拋諸腦後了。

走進病房後,白未亭又深深的吸了口氣後,才終於舉步朝著病床所在處走去,在床邊停下了腳步,他看著正靜靜躺在床上的關尋秀,心中忍不住再次湧上一股愧疚,擰眉細細端詳著關尋秀不知多久後,他不由自主的暗嘆了口氣,接著轉身走出了病房。

再回來時,已經是凌晨1點多近2點了,就見白未亭眼神略顯迷濛的來到了關尋秀的床邊,見對方似乎仍舊處於深沉昏睡的狀況中,便也放心的走到了房中專為看護的家屬所準備的簡單床舖上躺下,輾轉反側了許久卻仍舊無法睡去,白未亭不禁有些惱怒。

倏地起身,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剛剛在外頭都喝了那麼多酒了,怎麼這會兒自己的神智卻還是異常的清醒,絲毫沒有一點因為酒精而昏沉迷亂的感覺呢?

真是……真是見鬼了,也不知道走的什麼霉運,怎麼會再讓他遇上關尋秀呢,真是的……。

懊惱至極的望向仍在病床上安靜躺著的傢伙,白未亭忍不住低聲咒罵起自己,要是那天自己不曾醉倒在街上、要是那天去酒吧時不曾再遇上他、要是那天自己要出公司時肯多聽習胤承再嘮叨個幾句的話,他也就不會搞成現在這般煩亂難安到連喝都喝不醉的情況了!

氣惱的又看了眼關尋秀後,白未亭決定非得讓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了,他明天早上九點還有個週會呢,再這麼想下去,他今晚肯定是別想睡了!

思來想去了好一會兒,白未亭最後將自己之所以會怎麼也睡不著的原因全歸咎於房裡的燈太亮了,所以才會讓他不斷想東想西的,絲毫沒有睡意,因此想也沒想的立刻便起身關了房內所有的燈,然後才又回到那張硬梆梆、一點兒也不舒適的看護專用床舖上躺下,儼然把先前護士所交待他的話全給忘光了,就這麼瞧著外頭黑漆漆的夜空,開始慢慢的也進入了睡夢之中。



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也不確定自己到底睡著了沒有,迷迷糊糊間白未亭只覺得好像聽到了什麼砰砰砰的聲音在響,正當他還有些恍然的神智努力的想讓自己別管那聲音繼續睡時,驀地一聲玻璃落地的聲音清晰在過份寂靜的夜裡響起,不僅敲散了他所有的恍惚,更敲醒了他已逐漸被酒精浸蝕的神智。

該死,他現在可是在病房裡看護病人啊!那剛剛那聲音──

猛然記起自己現今的處境,白未亭頓時驚得一躍而起,連忙朝著記憶中的病床處跑去。

「怎麼了、怎麼回事!?」

正在隔壁病房巡房換藥的護士聞聲也匆忙趕來,待開了門見著裡頭的一片黑後,忍不住又驚又怒的朝著驚醒的白未亭喝罵道:

「這、這是怎麼搞的,怎麼燈又全關啦?真是──」

眼尖的瞧見了病床上即將要摔到地上的關尋秀,她嚇得急忙叫道:

「喂,快抱住他!」接著又萬分急切的朝著外頭護理站的其他護士們叫道:「過來幫忙啊,快把朱醫生開的鎮靜劑拿過來,快!」

進了房迅速的打開燈,護士幫著白未亭把正睜大了眼、不斷死命掙扎的關尋秀給按在了床上,然後等著外頭的護士拿針劑進來。

「別動、別再動了……」

護士一邊拚命的按住關尋秀的手,一邊不停的安撫著:

「別怕、不要怕,這裡開燈了,這兒很亮的,不用怕,我們……唔……我們有很多人在這兒的,你別怕了好不好?靜下來、靜下來好嗎?喂,快點好不好?」再次朝著外頭大喊,護士臉上的慌亂明顯可見。

好不容易見到另一名護士手裡拿著一只針劑進來,原先的護士這才稍稍安心了點。

歷經了一番激烈運動後,關尋秀終於敗在房內三人的合力之下,在鎮靜劑的作用中再次昏沉沉的睡去。

迅速的替他簡單檢查了各處傷口,確定傷處的包紮還算完好後,護士為他重新換上了一包新的點滴後,這才轉頭望向了白未亭,一臉慍怒難消的說道:

「先生,我想請問一下,難道沒有護士小姐告訴你,房裡一定要留一盞燈嗎?」

記不起已經多久不曾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了,白未亭不禁也被她如此的質問口氣給惹惱了,但礙於自己理虧,所以他也只能鐵著臉,一語不發的默認了。

「早告訴你要留燈了,你偏把護士的交待都當成耳邊風聽過就忘,你們家屬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到底有沒有把病人當親人啊?打了電話幾天都沒人理,人來了又不好好照顧,你們是把護士當私人看護了是不是,以為只要把人往醫院裡一丟,就什麼事都──」

不知是這位護士對於關尋秀太過關心所致,還是她今晚的工作太多,讓她心浮氣躁、脾氣火爆的,抓緊了機會就要好好發洩一頓,白未亭冷眼看著她,仔細研究著她發怒的理由,但最後發現應該是後者的原因為重,因此便毫不留情的厲聲喝道:

「閉嘴!我沒那閒功夫聽妳發洩,如果沒事就出去,我要睡覺了!」

「你──」

「怎麼?」見對方似乎還有意見,白未亭陰戾的眸光一掃,對方像是這才驚覺可怕般的驀地噤聲。

見狀,白未亭再道:「出去!」

「呃,那……你這次得記得一定要留盞燈。」被他像要打人的可怕目光給嚇到了,這次護士的態度不再如方才的惡劣,反而還有些唯唯諾諾的。

「為什麼?」

「啊?」

「我問你為什麼要留燈?」

「因為……不曉得為什麼,他好像很怕黑,只要房裡的燈一關,他沒多久就一定會醒來,然後,就會像剛剛那樣子了。」

一臉無可奈何的又看了病床一眼,她再繼續說道:

「前兩天我們遇過好幾次,本來還不曉得為什麼他會突然抓狂,是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房裡沒開燈,他怕黑……。」

「知道了,明天早上我走了之後中午會再過來,你跟主治醫生說一下,我要跟他談談。」

聽著白未亭命令般的語氣,護士雖然有些不爽,不過因為他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所以也只得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旋即轉身離開。













~~ 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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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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