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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6/08 00:17:22瀏覽245|回應0|推薦1 | |
11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關尋秀只記得,昨晚自己把人帶回來,費力的為他稍稍清潔了身子後,便不由自主的坐在床邊發起愣來了,接著,當他再次恢復神智之時,就已經是現在了。 看著正坐在床上一臉不悅的男人,關尋秀似醒非醒的神智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喂,你聽到我叫你沒有啊?」看著眼前人的呆愣,白未亭除了不爽之外更感厭煩。 這個人到底是要他叫幾次啊,要不是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身處在連套房都算不上的狹小、廉價的小房間裡,然後身上的衣服、錢包、手機、證件……等都不知哪去的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這麼有耐心的一叫再叫,直接任由他睡死算了,管他怎麼樣。 「喂,我的東西呢?」毫不客氣也不婉轉的開口再問,白未亭打算這次他再不回答的話,就直接動手去翻找自己的東西了,管他什麼隱私、什麼禮貎。 「呃……東西?」有些傻住的重覆著白未亭的話,關尋秀的眉頭忍不住緊擰。 這……眼前這人真的是白未亭嗎?是他多年前認識,並且愛上的那個白未亭嗎? 怎麼好像……變了很多似的? 還是……他其實並不是白未亭,只是一個長得很像白未亭的人呢?說不定是他的雙胞胎兄弟! 不過,可能嗎? 「對,東西,我的東西呢?」再見他的遲鈍,白未亭真的快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放到他過份纖細的脖子上好直接掐死他了! 同樣一個問題讓他連續問了三遍、三遍──現在是怎樣啊,這人是白痴還是智障啊,真是,怎麼會讓他遇上這種人呢! 又等了好一會兒,見對方還是一臉夢遊般的痴呆的表情,白未亭終於再也忍不住暴揚的怒火,冷啐一聲, 「算了,算了,問你真是白問的。我自己去找!」旋即便打算下床好自個兒去找,誰料他腳才剛踩到地面上,臉上的表情便更加難看。 這、這是什麼!? 腳上那種冰冷〈不是冰涼,真的是冰冷〉,是一種讓人感到十分不舒服,彷彿地面溼氣過重般所產生的溼冷、黏膩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踩到什麼東西,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因此白未亭反射性的低頭一瞧──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在現今這建築技術越見發達、建築要求講究美觀的時代裡,他居然還會看到這種、這種沒有舖上地磚的水泥地啊!? 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啊!是原始叢林嗎?還是五十年前的台灣啊!居然會有這種奇怪的房子? 一件又一件不順他心的事接連發生,終於讓白未亭原本就因宿醉及〞遇人不淑〞而高張的怒火爆裂開來,頓時劈哩叭啦的破口大罵起來。 「搞什麼啊!這到底是什地方啊,我怎麼會來到這種鬼地方的?你幹嘛無緣無故帶我到這麼陰暗、噁心,連地板都還用水泥舖的破爛地方來啊……。」 被白未亭的滔天怒火給驚回了所有神智,關尋秀忍不住害怕的縮了縮身子,悄悄的拉開自己與他的距離,心裡還不斷疑惑著:這個人真的是白未亭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他明明、明明就是個很幽默、很斯文的人啊,雖然有時是霸道了點,可是,他的脾氣一直很好的啊?一點也不像眼前這個人……。 正當房裡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突然一陣悅耳的鈴聲無預警的響起,硬是打斷了他們兩人的動作,把他們的注意力全引到了那鈴聲來源處。 「喂,我的手機在哪裡?」 還在努力想著這到底是什麼聲音的關尋秀,聽到白未亭的話後,這才猛然醒悟這或許是他手機的聲音。 才想開口告訴他,自己把他的手機放在外頭的桌櫃上而已,白未亭卻像已經不耐煩般的循著聲音離開了房間走到客廳。 來到客廳後,白未亭一眼便見到了自己被擺在矮櫃上的皮夾、手機、鑰匙。迅速的接起手機,他邊聽著電話那頭的人緊迫的詢問以及在得知他無恙後的工作報告,邊好奇的翻看著置放於櫃上的其它物品。 櫃上的東西其實不多,除了他的東西外,剩下的便是幾本書、一本年代有些久遠,連外皮的硬紙都開始變軟的相簿,以及應該是這屋子主人的皮夾、鑰匙而已。 可能是無聊也又有些許好奇的,他翻開了櫃上那一看便知是便宜貨的皮夾,尋找著對方的證件或其它可以證明身份的資料。沒辦法,他都被人帶到這裡來了,如果不先弄清楚這個人是誰的話,他可是沒法對自己交待的。 抽出皮夾裡的身份證,看著上面和房裡人一樣長相的照片,他確定這就是裡頭那個人沒錯,再仔細看完手上的證件,白未亭又皺眉了。 關尋秀,嘖,長得都夠像女人了,還連名字都取得這麼女人,難怪那傢伙看起來就沒什麼男人味,如果不是他那平板的身材及微凸的喉結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男人,他敢肯定,絕對會有人把他當成女人的! 真是的,自己怎麼會遇上這種人啊? 隨便把證件又塞回了皮夾,白未亭正想動手翻翻櫃上的相簿瀏覽一下時,臉色卻驀地變為鐵青,翻開相簿的手也因使力過大而把老舊的表皮給揉爛了一處。 「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次!」一臉寒厲的命令著,白未亭已經是氣到額上都青筋浮現了。 「……」 「我說過不管任何代價,一定要把那個企劃案給我取消掉,你聽不懂嗎!」 一句暴吼,讓白未亭氣的摔掉手上的相簿,怒目咬牙再道: 「我管它什麼合約、賠償金的,想辦法給我說服廠商換人,要不然就不用合作了!」 「……」 好一會兒後,似乎對方又說了什麼不合他意的話,只見白未亭竟然怒吼一聲: 「不用說了!我怎麼也不可能和她合作的,你叫她死了這條心!」之後,便氣的把手上的手機給砸了個稀爛,眼中還明顯可見怒火翻騰。 正打算將昨晚洗好的衣服拿給白未亭的關尋秀,才踏出房門,便見一隻手機朝他迎面飛來,然後又因著拋物線定律而落在自己跟前,摔了個肢離破碎。 瞪大了眼看著地上那隻一看就令人感覺一定非常〞高貴〞的手機那殘破不堪的模樣,關尋秀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口水,然後才偷偷的抬眼望向白未亭。 不料還沒看到人,關尋秀便先見著了落在白未亭腳邊,那不小心已經翻開了的相簿,霎時心中一驚,什麼也沒多想的就急忙衝上前去將相簿給抱在懷裡,就怕他看到裡頭的照片。 「你幹嘛?」 看他突然就這麼衝了過來,饒是壞脾氣如白未亭,也不禁微感愕愣,待看見他像抱著什麼寶貝似的將相簿給護在胸前,方才未曾止熄的惱火立時再添一筆。 「幹嘛啊你,你以為我會對你那破爛玩意兒做什麼嗎?送給我我都不要,有什麼好緊張的!」 聞言,關尋秀身子微僵,抱著相簿的手用力的緊抓著相簿的邊緣直到泛白。他沒有回答的迅速抱著本子直往房間走去,臉上表情有些難看,低垂的雙眸看不出什麼情緒,但緊抿的唇瓣卻讓人隱約可知他的極力壓抑與激動心緒。 用力關上房門的剎那,關尋秀努力的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企圖想抹去心中那不斷上湧的酸澀與痛楚,可不管再怎麼努力忽視,他還是忘不了方才白未亭那刻薄的語氣與鄙夷的態度,也怎麼都忘不掉他那傷人至極的話……。 『你以為我會對你那破爛玩意兒做什麼嗎?送給我我都不要……』 脫力的滑坐於門板後,關尋秀忽然覺得自己好悲哀、好可笑,從白未亭剛剛的表現以及他自醒來後的一舉一動看來,他分明早已不記得自己了,可自己……卻還傻愣愣的惦念著他六年,而且一年比一年深……。 「……破爛玩意兒……。」 忍不住的紅了眼眶,關尋秀看著自己手中的相簿,無聲的低喃著: 「要什麼有什麼的你,怎麼可能瞭解你口中這破爛玩意兒對我……是多麼的重要?你根本就不會瞭解……。」 不去想為什麼眼前看到的景物會越來越模糊,也不想管那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水滴到底是什麼東西,關尋秀只是靜靜的、靜靜的坐在門後,看著相簿中的某一頁,某一張照片中有著靦腆笑容的自己以及……他。 ****** 也不知道到底在房間內坐了多久,關尋秀只知道自己是被客廳裡傳來的砰然巨響給嚇得回過神來的。 隨手將相簿往旁邊一放,他快速的起身拉開房門想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在自己家中見到這般景象。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呆然的移動腳步來到似乎比先前更加憤怒的白未亭面前,關尋秀企圖想弄清楚剛剛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此刻自己客廳中從酒吧裡帶回來的過期影劇雜誌會被撕了個稀巴爛,而又為什麼……自己原本端正放在廳裡茶几上的舊式映像管電視,此刻竟會像被颶風掃過般的橫躺在距離茶几有五步遠的地上,而且那看來該是十分厚實的螢幕也已然碎成了片片? 是電視機突然爆炸了嗎?就像之前新聞曾報導過的一樣,還是……。 困難的轉頭看著白未亭,關尋秀簡直快昏倒了。「這……你……是你……?」 「是我又怎樣!」 毫無歉意的粗聲怒吼,白未亭看著他的眼中彷彿要噴出火來,跟著更惡狠狠的警告他道: 「以後敢再讓我看見任何關於那女人的東西,我就把你其它東西也砸了!」 「這──」 關尋秀真的再也沒法相信眼前人和他記憶中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了,不止脾氣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不說,就連他說話的語氣及態度也和那個人完全不同,他真的是白未亭嗎?真的是〞那個〞白未亭嗎? 「你到底是誰啊?你真的是白未亭嗎?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被這接踵而來的〞驚喜〞嚇得幾乎快魂不附體的關尋秀忍不住這麼問著。 他完全沒想到,對現在的白未亭而言,自己只是個陌生人而已,就這麼下意識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待到話出口後,他才愕然驚覺自己根本不該這麼問的! 小心翼翼的再看看白未亭,見他的表情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任何變動,關尋秀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畢竟,在對方早都不認識自己的情況下再提起過去的事,這種彷彿故意要與他攀關係般的做法是此刻關尋秀最不願做的,他心想,既然對方已經將他忘得一乾二淨了,那麼想必當年那段遊戲般的感情也早不存在他心中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再提起又有什麼意義! 再提起,也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悲慘罷了,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兩人之間什麼關係也沒有,今天過後就各走各的路,反正孤獨的生活……他也早就習慣了,沒關係的。 打定主意後,關尋秀先是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片刻後,他才終於抬眼望向他,以著自認為平靜且客氣的口吻說道: 「可以請你……離開嗎?」 「什麼?」冷冷挑眉,白未亭臉色難看的看著他。 「那個……你已經清醒了不是嗎?那……應該可以自己回家了吧。」被他那陰鷙的眸光一掃,關尋秀的話頓時變得吞吞吐吐。 「你這是在趕我?」眼微瞇,白未亭冷冽的目光直盯著他。 「呃……。」 看著他那由暴怒瞬間轉為寒厲的目光,關尋秀實在不確定自己要否直接答是,豈料他還在猶豫之時,白未亭卻已怒極的咆哮道: 「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為這裡是什麼豪門華宅啊,我要賴在這裡!?」 鄙棄的說出這麼一番無禮至極而又刻薄傷人的話後,白未亭像還不滿意似的繼續毐舌道: 「看看你這裡的窮酸樣,我還怕你仗著昨晚的事而緊巴著我不放呢!」 回過身走向廳裡的矮櫃,白未亭換上方才關尋秀拿出來的自己的衣服,再將自己的鑰匙放回身上後,這才再次看向關尋秀,目光裡滿是不屑。 「告訴你,不管你帶我回來的動機是什麼……」 伸手從皮夾裡掏出了五張千元大鈔,白未亭故意想羞辱他似的把錢丟在矮櫃上,冷酷說道: 「這些錢就當我住了一晚的費用,你以後不用再想法子接近我,也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聽到了嗎?」 話一說完,白未亭便像想遠離什麼討人厭的臭蟲般頭也不回的朝著大門口走去。 聽完白未亭的話後,關尋秀萬萬不敢相信的怔愣原地。 他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好心善意竟會被曲解成這樣;他更沒想到,現在白未亭竟能苛刻無情到這種地步,他的個性在旁人看來或許算是溫和,可是,那並不代表他軟弱沒脾氣。 不願與人爭執、不願費心計較並不是他懦弱,而是他實在太明白這世上的種種不平等和人心的險惡,所以他總是順其自然,所以他總是隨遇而安……可就算是他,也還有一點屬於自己的、不可踐踏的尊嚴存在啊!為什麼要這樣侮辱他? 他對他做了什麼失禮的事嗎?他又對他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嗎?為什麼要這樣羞辱他?為什麼要這樣蔑視他,為什麼!? 止不住從心裡不斷湧現的不甘與委屈,關尋秀迅速的衝到了矮櫃前拿起櫃上的紙鈔,然後跟著白未亭的身後跑了出去追到他面前。 擋在白未亭前方攔下他的步伐,罕見的怒火讓關尋秀氣的全身發抖,但他卻還是習慣性的拚命壓抑著。 不再平靜的眸光對上白未亭依舊輕蔑的目光,關尋秀努力的握緊了拳頭讓自己別在他面前紅了眼眶,平直的將手上緊握的紙鈔塞進白未亭的上衣口袋裡,他倔強的說道: 「我不是土匪也不是強盜,不需要這些東西!之所以帶你回來是因為……」想起自己乍見他時的震憾,關尋秀還是悲涼的紅了眼。 「……不管因為什麼,反正不會再見面了!」話落,立刻便旋身跑回了住處。 他不需要、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與憐憫,所以,他也絕不接受這般沒來由的羞辱與指控,他不接受! ~~ 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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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