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語文壇最成功的當代作家」馬丁．蘇特的新書《愛情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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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那天是星期五，而且離聖誕節只剩最後兩週了。酒吧裡擠得水洩不通，大衛也忙得不可開交，只能盡量簡化自己的用詞：等一下，很快，就一會兒，來了，馬上。

遠遠地，他注意到了那一幕情景：瑪麗在雷爾夫面前一點都不拘束。他覺得她兩小時前獨自一人出現時似乎有點緊張。雖然他感覺到她好像很高興再次見到雷爾夫，也很願意雷爾夫請她喝杯酒，並且坐在她身邊，但是他倆之間並沒有開始真正的對話。

他幾乎敢肯定是和自己有關。因為就在酒吧裡源源不斷的人流湧入之前，他和瑪麗──堪稱這間酒吧最漂亮的女人，一起坐在沙發上喝了杯卡瓦酒，而後來是托比亞斯出現在他面前，打發他趕緊工作。

可是，整個局面顯得有些拘束，看起來是出在她的煩躁不安。她可能是因為他而煩躁不安嗎？就像他也是因為她而煩躁不安一樣？

每當他想去忙的時候，她都似乎很想請他留下來，而且好像對他的生活很感興趣。她也向他暢談自己的生活。

文學，這自然是雷爾夫的強項，他也像是在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最後兩次，當大衛給這一桌人送來他們點的東西時，雷爾夫似乎移交了對話掌控者的角色，僅僅將心思集中在瑪麗身上。其他人則是兩人一組或三人一組地一起聊天，這種場面並不常見。

大衛走到他們身邊，清空菸灰缸。這簡直是奢侈的服務，其他桌客人點的很多餐點都還沒上呢！但這是讓瑪麗想起他的唯一機會。

「《斯特希林》嗎？」雷爾夫此時叫了起來，「嗯，祝你閱讀愉快。看到馮塔納的作品，我總是禁不住要想起馬克．吐溫的一句話：德國文人開始說一個句子，要等到他抵達大西洋彼岸時，他的嘴裡才會蹦出動詞來。」

瑪麗朗聲大笑。而大衛呢，手拿著裝滿菸灰和菸蒂的托盤，也跟著笑起來。

「服務生，請別偷聽我們的談話。」雷爾夫命令道。大衛只好付之一笑走開了。

大衛終於離開埃斯基納時已經很晚了。死心塌地的客人們一直堅守到凌晨三點半才離開，等到早班清潔女工過來而一切安排就緒時，已經是四點了。

瑪麗兩點就走了，在雷爾夫和其他人的陪同下，又要去沃櫚。這是大衛過去為他們結帳時無意間聽到的。

當大衛到達沃櫚時，裡面已經沒有多少人了。有幾個人站在門口，正準備道別。大衛走進酒吧，幾乎立刻就看見了賽吉歐、西爾維和羅傑，他們從吧檯那裡無聊地看著幾個人在跳舞。「其他人在哪兒？」大衛問。

「走了，」賽吉歐告訴他，「雷爾夫和瑪麗根本沒有過來。」

「他們累倒了。」西爾維含糊地補充道。

「明天又是一個艱難的日子。」羅傑又加了一句。

大衛點了一杯「自由古巴」雞尾酒，喝得很快。

回家的路上，大衛繞了一段路，特意走到雷爾夫的家門口。五樓他家的窗口還亮著燈。

大衛輾轉難眠。五點十五分他就起床了，打開電腦，開始對阿爾弗雷德．杜斯特的文稿逐頁掃描。

快七點時，有人敲他家的門。大衛等到把剛擱在玻璃板上的一頁文稿掃描好，才過去開門。

哈格太太站在門口，身上穿了一件貓咪圖案的睡衣，戴著一只髮網。「你究竟在幹什麼？從五點開始，我的耳邊就不停地出現嗡嗡嗡的聲音。這樣下去怎麼能睡得著覺呢，柯恩先生？」她越過他的肩膀朝桌子望去，電腦、印表機和掃描器就放在桌子上。

「那是我的掃描器。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家裡還能聽到這個聲音。」

「我的床正好在這堵牆後面。掃描器是什麼東西？」

「它可以把圖片和文章掃描進電腦看。」

「那你幹嘛三更半夜弄這個玩意兒呢？」

「我睡不著覺。」

「我本來睡得好好的。」

「對不起。我馬上停下來。」

「現在你可以繼續製造噪音，反正我得起床了。」她打量他，「感冒怎麼樣？」

「好了。」

「不過你這個耳朵應該讓醫生看一下，否則當心破傷風了。再見。」她啪嗒啪嗒地拖著腳步回到了自己家裡。

大衛再度坐到電腦前，將新的一頁紙張擱到掃描器蓋子下面，開始掃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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