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人家說過,人的左、右兩肩與頭上各有一把火,
半夜在野外走路時千萬不能回頭,
往右回頭,右肩的火就會熄,
如果三把火都熄了....,就會被鬼帶走。
所以他每回深夜回家,
都強迫自己往前看,往前看,往前看....。
突然,有人在他右肩上一拍,他忍住,沒回頭;
啪!左肩又被大力地拍了一下,但他還是沒有回頭....。
左肩....,右肩....,接下來...,
於是,他害怕地用雙手緊緊地抱住頭,
背倚著路邊的牆腳蹲下,希望這樣能為自己幫助什麼。
黑暗中,他只聽得見耳內瘋狂鼓動的血液聲。
啪!有人狠狠地在他後腦勺拍下,
力道大到讓他往前扑下,眼前直冒金星。
他忍著痛,試圖讓自己站起來,
抬頭,卻看見有人站在前方,
狰獰著臉,血正從七孔中流下,滴在他的身旁....。
清晨,清潔工在一條暗巷中,發現他倒臥在陰中,
頭仰成一個奇怪的角度,
嘴中,則塞入一整根火把,穿過喉嚨,直沒入胃中。
深夜,她在醫院陪伴重病的媽媽,
一片寂靜中,她聽到有人在背後呼喚她的名字。
雅婷....,雅婷....,雅婷啊....。
她聽說在醫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千萬不能回應,
於是她趕緊俯身往媽媽的病床床沿趴去,
頭還沒靠到床,眼角餘光就撇見床頭上小鏡子中,
有張大臉正壓在她身後的玻璃窗上,五官都擠到變形了,
正用那張血盤般的大口,不住地喚著她的名字:
雅婷....,雅婷....,雅婷啊....。
她矇著頭,強迫自已睡去。
直到清晨,她似乎聽到媽媽叫她,
她坐起身,先轉頭看看背後的窗外,
那大臉早已消失,窗戶上只㬇著慘灰綠的清晨天色。
雅婷啊,她又聽到媽媽在喚她。
噯,她回應道,什麼事?
轉過頭去,
卻看到媽媽仍在昏迷中,連個眼皮都沒動過....。
雅婷....,雅婷....,
這時,她才發現那聲音,其實是後身後的窗外傳來的,
她驚恐地將眼球慢慢地轉向床頭,那可以看到背後窗戶的小鏡子....,
只見窗外那慘綠色的天色逐漸向內拉扯,
巨大的五官緩慢地自窗框外移入,
連帶著慘綠色的臉皮,
扭曲地收縮匯集成一張恐怖的笑臉,扁平地壓在玻璃上,
而臉皮後面,是一片漆黑的夜空。
雅婷....,雅婷....,雅婷啊....。
清晨,查房的護士,
發現她吊死在窗旁,
脖子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糾結的窗簾繩 。
一群四個大學生,聚在一個同家的臥室中,
黑暗的房間沒開燈,只在地上點了根小蠟燭。
一張大紙上密密麻麻地散佈著無數個中文字,
四個人手指中同時壓在紙上的一個小碟子上。
千萬不能問碟仙名字、年紀、是男是女,還是有祂是怎麼死的,
否則最後碟仙會請不回去喔!
開始請神時,四人如此互相叮嚀著。
四根手指下,碟子開慢慢地轉起圈來。
你是活的是死的?其中一個同學如此問道。
........死。
你是男的還是女的?........男。
你幾歲?........二........一。
其他三個人互使眼色,
要那同學不要再問了,
但他依然很白目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張........德........中。
三人面色慘白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張德中?不就是那問問題同學名字嗎?
21歲?男的?
那人再繼續問道:
你是怎麼....死....的?........自........殺。
三人同時不自覺地望向那姓張的同學,
張德中正好也抬起頭來,
只見他雙眼開始上吊,臉色由白轉青,再逐漸發黑。
碟子瘋狂地在紙上打轉,卻依然黏著四個人的手指:
不...是....說....不....能....問....碟....仙....是....怎....麼....死....的....嗎。
「還有,」張德中䧔森森地接口:「不是不能問碟仙的名字嗎?」
嘿嘿嘿嘿....,濃稠的黑血自他慘笑的嘴中溢流而出。
清晨,家長發現四個人倒臥在血迫之中。
事後檢查官與法醫相驗,
發現其中三人死因是頸動脈被切開,
兇器是散佈在房中幾塊碟子的碎片。
另一人是上吊窒息死亡,
但屍體已經開始腐爛,死亡時間大概是七天。
「怎麼樣?我說的鬼故事可怕吧?」
四個人擠在一起說比賽說鬼故事,剛剛說完的室友阿忠如此問道。
「可怕歸可怕,但不合理,」其他三人說道:「所以你輸了。」
「屁啦!哪裡不合理了?」阿忠回嗆道。
「當然不合理了!既然三個故事裡面的人全都死了,
那最後倒底是誰把這些故事說出來的?」
「是啊是啊,」另一人回應:
「不合理,所以你輸了,
講好的,最輸的人要請客!」
三個人不住起鬨,壓著阿忠出門,一起吃消夜去了。
如此這般地鬧了一個多小時,
一行人酒足飯飽地回到了家,
各自鳥獸散地回房睡覺。
大半夜的,大門門鈴被接地震天作響,
三人睡眼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門問問究竟所為何事。
接起了門鈴話筒,是樓下管理員打上來的,
原來是大樓的火警警鈴不斷大響,
而且似乎是他們這戶出了問題,
所以想請他們開個門,讓技工進去看一下。
於是三人開了大門,
卻被幾個大漢用力地拽了到走道上,
接著,一群荷槍實彈的員警衝進屋,
撞破阿忠的房門闖了進去,
一翻扭打後,這才把衣衫不整的阿忠拖下了樓,
塞進警車帶走。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好不容易回過了神,
這才慢慢地挨到阿忠房間的問口,
向正在房中搜索的員警打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你們真的不知道自己和連續殺人狂住在一起嗎?」
三人搖了搖頭。
「這些年來,好幾件殘暴的虐殺案都是你們這個室友阿忠幹的,
要不是我們終於掌握到兇手的身份和行蹤,
下一個受害者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三人四目相覷,一時不該說些什麼,
只好靜散地看著警方翻查阿忠的房間,
想稍微平撫一下今晚緊張的情緒。
只是看到被警員打開的衣櫥後,
三人背後又不禁冒出大片大片的冷汗。
衣櫥裡,整整齊齊地放著一堆衣物,
但有幾樣東西非常突兀地放在折好的衣服上。
一根火把,一串窗簾繩,及一小包打破的瓷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