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我每一天的作息畫在透明膠片上,然後將之整齊堆疊,由上往下俯瞰,結果只會得到一張透明膠片。
阿翔最後那一句話,還在我腦子裡存在著。有時,我會懷疑阿翔並非是在十年前離去,那聲音清晰的像兩天前才說過似的。這種感覺,就如同我夜裡在夢中驚醒,站在洗臉檯前,看著鏡子裡仍活著的自己,以及心裡那股對日子的懷疑。
我是在昨天的夜裡,或是今天的夜裡?或許,已經身處於明天的夜裡了也不一定。
我們站在這個曾有螢火蟲出沒的小山頭上。
「阿翔,記得去年我跟你說的,那個剛交到的女朋友嗎?我們要結婚了。」阿猴說著,臉上難得露出靦腆的笑容。
「阿猴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啦!」那米立刻補充。
「對呀!真是卑疪,耍陰招!」小帕也附和著。
「對啦!對啦!我就算卑疪,也比妳們厚臉皮好!這兩個老女人竟然真的還在讀書啦,拜託你有空的時候,勸一下她們吧!」阿猴反過來爆料。
「是怎樣,不行嗎?」姐妹們跟阿猴鬧了起來。
我走到淑娟面前:「妳先生有抽菸嗎?」我問。
「嗯。」淑娟點點頭。
「峻宏,我們去抽根菸吧!」我說。
「好。」
淑娟站在原地低著頭。我想她大概有著太多、太多的話要跟阿翔說吧。在抽菸的時候,峻宏問起我,同學會怎麼會辦在這個這麼特別的地方。我只說這是我們大學時後便約定好的,這裡風景好,也順便可以讓我們爬爬山、運動運動。
「你們大學時後一定過得很精彩。」峻宏說。
大約跟他聊了大學的一些趣事。那米、小帕跟阿猴的玩笑聲不時會飄過來,我看著那塊空地。我們曾經在那裏怒吼、爭執與熱舞,如今空地的正中央多了一塊大石頭。那是我跟阿猴後來搬上來的,石塊上的青春二字,便是出自於阿猴之手。
石塊下埋的不是阿翔,但我們深信著阿翔也跟我們一樣,永遠記得這個約定。每年的這一天,必定排除萬難、風雨無阻。
在相聚的同時,也為我們悼念,我們已失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