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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2/04 13:49:46瀏覽5112|回應0|推薦1 | |
暖了幾天,突然間冷了。 院子裡有繽紛的花開,有茂盛的草皮,還有叫不出名字的舊黃新綠,決心不做園丁,我只把幾株相熟的訪客連根拔除,順便抖一抖根部抓得札實的泥土,算是一種宣告,這地方,誰是老大得先搞清楚。 春天,不就是這裡新那兒舊輪番交替,總不寂寞。 我在園子裡碎步,這一季,只為一種花停留。 原本有兩棵山茶樹,一紅一白,不聲不響間,紅的那棵病了,再回來時,竟然就凋了樹上的葉片與花苞,孤立永恆。 試了幾種不很科學的方法,我心裡其實已經祝她好走,只是徒勞做了幾個小動作,算是悼念,最後一趟,我幫她把乾枯的枝幹連同樹根一併拔除,要走,就走得徹底一點。 剩下的那棵白山茶先天條件好,長在陽光最好、泥土最集中的另一邊花圃,少了紅的映襯,我心裡或多或少對這樹白色花朵,多了幾分關注與憐惜,但那都是安自己的心說的幾句可有可無的話,不常在家的主人,花的榮與枯在季節裡自在輪替,若能對花有甚麼貢獻,就是站在她的面前,多看幾眼,多嘆幾聲。 茶花很特別,花瓣大又挺,花苞純淨又堅持,不論綻放的空間有多大,總是盡力。 我拍過許多茶花,盛開的自然引人垂愛,那些開過花期的,也是大朵大朵地展在枝頭,即便墜下,也常是完整的一朵,呈現另一種絕命演出後的完美謝幕。 如果風吹,花瓣一片一片散落在土上葉間,那顏色,也教人流連。 茶花的葉片渾厚,墨綠色的葉襯著雪白的花,如同協奏,有時葉片走在前頭,花開在葉後,有時葉片往左邊伸,這時花就會自然往右邊展,最常抓住第一條視線的,是完全不受遮掩的花開,那後頭,必然托著厚實的幾大片綠葉,往上拱著。 我常一站就是半晌,撥撥這片綠叢,探探那塊嫩白,最愛將整個往下探的花朵,用鏡頭請她出來亮相。 雨後,花瓣上逗留的幾滴水珠,也是茶樹畫面裡的珍珠,我在小雨中或者雨歇時曾經受託摘花,那是個微冷的清晨,我趕著下山,匆忙剪了幾朵花苞,準備送給山下的朋友欣賞。刀剪在手,其實我已無暇,但花瓣上的晶瑩閃耀,教我不得不奔回屋裡把手機拿出來,又撥又弄,讓雙手沾滿晨曦雨露,留住爬垂在花瓣上欲滴的水晶,再滿足地帶著新剪的花苞,下山回到細瑣俗務間。 感覺我是個愛花人,但請別誤會,我絕對不是甚麼綠手指。 茶花之所以惹我疼愛,因為她不麻煩。 太麻煩的花朵我伺候不起,有一年因為治喪,家裡送來很多蘭花,婆婆愛花勝過任何植物,她在越洋訪親時只交代我一件事,照顧園子裡的蘭花。 這事讓我很忐忑,照顧我會,但如何給予花兒喜愛、歡迎的照顧,我很躊躇。 那一年夏天,我總是三不五時走到花盆旁邊對花低語,請求她們至少美美地撐到婆婆返家那天,別讓我負了婆婆所託。 相較之下,茶花生在主人放空的園子裡,任雨露當水澆,隨陽光自由逼灑,風吹雨打輪番進駐,這花,時間到了就開,不預告也無須請示,她,太不麻煩。 如果我是男兒身,自然也愛這樣的女孩,又美又獨立,多麼好。 可今生我是女兒身,看看茶花再想想自己,看我愛我但是不一定得顧著我,講白一點,讓我自由呼吸自由吸取大地美好人世精華,就是待我最善的方法,我說茶花啊!妳我前世說不準真是姊妹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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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