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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線上小說 魏晉乾飯人 節錄1 作者 郁雨竹----謹呈謝忱
2022/06/04 11:15:11瀏覽271|回應0|推薦6
趙淞沉著臉呵斥趙瑚,「還不快出去!」

趙瑚就哼了一聲,「我也是心疼大哥,又不是用你們的人……」

連話少脾氣好的傅庭涵都忍不住生氣了,「七叔祖,」他臉色沉肅的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聽聞七叔祖還篤信佛法,更該憐惜人命才是,先賢費了多大的勁兒才廢除了以活人殉葬的陋習,何必以此為難活人,也為難了一生愛民如子的趙祖父。」

趙瑚聞言有些不高興,瞥了他一眼道:「傅大郎君,這是我趙家的事,按說你是外男,你是不該到這兒來的,不過是因為你是三娘未來的夫婿,這才網開一面,但你也管得太寬了吧?」

他道:「大哥生來富貴,一生錦衣玉食,要是不帶幾個人,到了地下受委屈怎麼辦?族裡人一直言說傅大郎君孝順,今日所見不過如此,要真孝順,這下人該你這做孫女婿的送才對。」

趙含章臉色一沉,怒火騰的一下就起來,她冷笑著看趙瑚,「下人畢竟是下人,哪裡比得上親人貼心?我看七叔祖如此想念祖父,不如我們一起下去見祖父如何?」

她伸手一把抓住趙瑚的手,轉身就把人往墓室里拉,「祖父多年不見七叔祖,應該想念得緊,正好五叔祖給隨葬了一副棋子,到時候你和祖父下棋,我在一旁給你們奉茶,一家子天倫,豈不美哉?」

趙含章拉著趙瑚就進了主墓室,圍著棺材走起來,「這個位置不錯,我讓與叔祖,我在另一側隨葬如何?」

趙瑚臉色蒼白,一路用力的掙扎,但這孩子也不知吃什麼長大的,人看著不壯,力氣卻極大。

見趙含章一臉認真,他拿不准她是不是玩笑,氣得「你你」兩聲,卻又不敢再激怒她,只能著急的回頭求救,「五哥,五哥……」

趙淞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一直明理大方的三娘會突然這麼虎,被趙瑚一叫才反應過來,連忙帶著兒子趙銘追上去攔人,「三娘,休要和你七叔祖一起胡鬧,還不快把人放了。」

趙含章卻把招呼壓在棺材板上,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他便動彈不得,她對上趙瑚的目光,似笑非笑道:「我看七叔祖是認真的,我也是認真的。我對祖父情深意重,恨不能相隨,七叔祖的提議正合我心,只是我第一次給人陪葬,沒什麼經驗,所以還請七叔祖給我領一領路。」

趙瑚覺得趙含章是認真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掙扎不出,差點兒哭出聲來,他後悔了,早知道這孩子這麼混不吝,他才不會當著她的面提起這事呢,真是好心沒好報。

趙淞上前抓住趙含章的手,輕輕一扯就拉開了,他這會兒臉色已經泛青,氣得不輕,「都給我出去,在墓室里胡鬧什麼?也不怕驚了亡靈。」

他把倆人趕出去,自己對著棺材拜了又拜,這才勉強心平氣和的出去。

趙銘拉著趙瑚,傅庭涵則拉著趙含章,倆人站在中間把他們兩個分開,倆人互相冷冷的瞥了對方一眼,最後還是趙瑚微白著臉先轉開眼,顯然剛才趙含章還是嚇到他了。

跪在地上的成伯悄悄的長出一口氣,知覺慢慢回籠,這才感覺到他後背濕透。

成伯微愣,突然意識到他原來如此怕死,明明郎主剛去時,他恨不能相隨,但這怎麼……

成伯愣愣的,葬禮已經繼續,趙才跟著行禮,見父親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連忙扯了一下對方。

成伯回神,恭敬的跟著行禮,心中煎熬不已。

汲淵不動聲色的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待墓門落下,整座墓室被封了起來,葬禮就算進行了大半。

趙二郎領著大家上前行祭禮,祭奠過後,墓碑落定,葬禮便算是結束了。

趙淞這會兒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他對趙含章道:「先回族裡吧,我讓人將你家的老房子收拾出來了。」

趙含章應下,帶著眾人回趙氏塢堡。

塢堡距離祖墳不是很遠,走上小半個時辰就到了,遠遠的,她就看到一面高高的城牆,並不比上蔡縣的城牆矮多少,最要緊的是,塢堡上還有哨塔。

塢堡外面有一條環繞著的溝渠,不是很寬,但人肯定蹦不過去,馬也蹦不過,最主要的是,溝渠很深,有三四米的樣子,渠壁光滑,很難爬上去。

有一座橋架在溝渠上,連通官道了塢堡大門。

趙含章在橋前站定,抬頭看著拴在橋上的鐵鏈,看見它們一直延伸到塢堡之上,顯然,這是一座弔橋,平時放下來充當橋樑,若是戰時,一升起,這便能夠隔絕外來之敵。

可惜溝渠太窄了,來犯的敵人但凡多一點兒,腦子正常點兒就知道自己搭橋過來。

不過,這也是很厲害的防禦手段了,最主要的是,平時溝渠還能當灌溉用。

趙含章用腳點了點橋面,問道:「五叔祖,這溝渠和弔橋花了不少錢吧?」

見趙含章盯著塢堡看,正想自誇一番的趙淞聞言沉默了下來,他能說不愧是祖孫倆嗎?

對錢的執著真的是一模一樣啊。

趙淞道:「是花費不少,但趙氏有這條溝渠在,是這汝南郡里最安全的塢堡。」

趙含章點點頭,抬腳走過弔橋,穿過高大的塢堡門進入塢堡。

熱鬧鋪面而來。

裡面是青石板的地面,兩邊是雙層高的樓房,底下一層皆是商鋪,上面一層有用作商鋪的,也有用作住宅的。

看到趙淞等人回來,塢堡里的人紛紛和他們打招呼,然後便各自忙各自的去。

商鋪前面的街道上還有人擺攤位,賣什麼的都有。

因為已知趙長輿的死訊,所以每家每戶都掛上了白麻或者白幡。

在這塢堡里住著的,不管是不是姓趙,他們都算是趙氏的人,趙氏前任族長亡故,他們是要和守國孝一樣守孝的,甚至要比守國孝還要重。

沿著街道往下,可見街道寬敞而平整,趙含章和傅庭涵當時只是從上蔡縣穿過,沒有在縣城停留,但也看得出來,趙氏塢堡一點兒也不比上蔡縣差。

趙含章若有所思,「五叔祖,天下的塢堡都這樣嗎?」

「自然不是,」趙淞驕傲的道:「天底下的塢堡能似我趙氏塢堡這樣的,不超十數。」

也就是說,全天下的塢堡中,趙氏可以排進前十。

而天下到底有多少塢堡呢?

就算沒有上萬,五六七八千總是有的。

趙含章不由感慨,「五叔祖可真厲害啊。」

趙淞搖頭,「這皆是你祖父之功,若沒有他經營,趙氏是建不起這樣的塢堡的。」

作為族長,趙長輿當然不能只看到自家之利。

他手中掌握的勢力在趙淞等人眼裏是分了兩份,一份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這一份現在應該是由趙仲輿繼承了;

還有一份則是趙氏塢堡,是由趙淞打理,但實際上,這是屬於趙氏宗族的。

但錢一直是趙長輿出大頭,方策也是他出的,比如趙淞就悄悄告訴趙含章,「當年惠帝登基,因你祖父曾經勸說武帝廢掉惠帝,賈後深恨你祖父,將你祖父貶黜,當時你祖父就與我來信,說外戚權重,將來只怕國家生亂,讓我有能力便多收攏流民,既可以給他們一條生路,也可保障趙氏安全。」

趙淞帶着趙含章穿過主街到達他們家的老宅,領她上了觀景台,在這裏可以俯瞰整個趙氏塢堡。

這是趙家嫡支主宅,無人敢占。

趙淞指著這幾乎相當於一個小縣的塢堡道:「現在這塢堡內的人,有超過一半的人是這十幾年來收攏的流民。」

他道:「趙氏塢堡能有今日,全靠你祖父的高瞻遠矚和能力。」

養這麼多人,當然不能只靠一開始的田地產出,缺口全是趙長輿一人補上的。

全族上下都知道這一點兒,所以趙長輿的死才讓他們這麼難過。

失去了掌舵的舵手,誰也不知道趙氏這艘大船將來會怎樣。

趙淞心中憂慮,覺得趙仲輿遠比不上趙長輿,而趙濟又遠比不上趙仲輿,趙氏未來堪憂。

但這些煩惱沒必要和趙含章說,他壓下心中憂愁,扭頭和趙含章笑道:「這是主宅,雖然是你大伯一家承繼了爵位,但二郎依舊是長房的長子長孫,這是你們一家的住處,誰也搶不走。」

「上蔡離得到底遠了些,若是出事,我們鞭長莫及,」趙淞道:「你搬回來,此處還有你祖父留下的書房,傅大郎君和二郎在此讀書也便宜。」

趙含章還是拒絕了,「聽聞父親更喜上蔡,連二郎都是在上蔡出生的,他離去時我年紀還小,但對父親的孺慕之心從未少過,我想住在上蔡為祖父守孝。」

她笑了笑道:「倒是可以帶一些書過去,希望五叔祖能答應。」

「那是你家先祖留下的書籍,自然可以帶去閱覽,」趙淞略一想便笑道:「也好,二郎讀不進去書,等他成親生子,孩子能讀這些書還有好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有傅大郎君在,也不算埋沒了這些書。」

趙含章聽明白了他的暗示,明言道:「守孝無事,除了給祖父和父親抄寫經文祈福外,我和傅大郎君會整理一下書房,盡量多抄錄一些書籍,給二郎多準備出一套來,也免得搬來拉去的有所遺失。」

雙方達成共識,都滿意的相視一笑。

趙淞回到家裏再次忍不住嘆息,「若是二郎能有三娘的聰慧就好了,有一半也行啊。」

趙銘問:「父親覺得三娘和治之誰更聰明?」

趙淞想了想后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治之在她這個年紀可沒有這份通透和隱忍。」

說到隱忍,趙淞不由想得更多。

他頓了頓,問道:「讓你準備的禮物如何了?」

「都收拾好了。」

趙淞想了想道:「他們日子艱難,再往箱籠里多放些錢吧,汲淵竟然跟了三娘,那就不能委屈了他去。」

雖然跟趙仲輿是利益最大化,但現在讓汲淵穿過混亂的地方回到趙仲輿身邊是不可能了,既如此,就讓三娘盡量把人留下吧。

「汲淵有大才,又深知我們趙氏根底,務必把人留住。」

趙銘問:「那要是留不住呢?」

趙淞沒好氣的道:「留不住除了送一筆巨財將人送走外我還有什麼辦法?一天到晚的,你能不能少氣我一頓?」

趙銘:「阿父,兒子提問是為了讓您將所有不好的結果都想一遍,這是為了您好,並不是有意氣您。」

他嘀咕道:「看您說的兇巴巴的,我還以為您要殺了他,自己得不到便要毀了人家呢。」

趙淞見他如此編排自己,氣得找東西要砸他。

趙銘已經提前察知,爬起來就跑了。

趙含章和傅庭涵正在逛趙家的書房,說是書房,其實是書樓了,一共是上下兩層樓。

推門進去,當中一個宴客的堂屋,擺放着矮桌和席子,右手邊放着屏風,屏風之後是木榻,榻上放着矮桌和筆架,是給主人看書休息用的。

而左手邊則是五排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簡,最後一排書架后是樓梯,二樓也有一張木榻,剩下的全是書架。

別看書架很多,但紙質的書只佔了一半,剩下的全是寫滿字的絹布和竹簡。

趙含章隨手拿出一捲來打開,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字,和記憶中的字一對才認出來。

傅庭涵也在腦海中翻著記憶,感嘆道:「要不是有原身的記憶,看這些竹簡,我們就要成半文盲了。」

他看向趙含章,「聽說趙老師在圖書館讀的書很雜,尤其精通文史一類的書籍,這些圖書館有過記錄嗎?」

趙含章伸手接過,看了一眼,發現寫的是司馬懿在曹魏時韜光養晦的事。

她略一挑眉,捲起來道:「倒是可以借鑒一下。」

現在他們也是小苗苗,也需要苟著點兒來。

「但今天趙老師很霸氣。」說的是她拉着趙瑚要一塊兒陪葬的事。

趙含章表示歉意,「一時沒壓住脾氣,下次你提醒一下我。」

傅庭涵忍不住抿嘴一笑,「實在不想改就別改了。」改了還能是趙老師嗎?

趙含章看着這書房裏的書蠢蠢欲動,她做過兩年的圖書管理員,對書有種天然的喜愛。

這麼多書留在這裏落灰也太可惜了,她袖子一卷傅庭涵,「走,我們收些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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