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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21 11:39:52瀏覽232|回應0|推薦1 | |
一個人的雙眼,究竟能夠看得多遠? 就算能夠看見未來,災禍,是說逃就一定能夠逃得掉? 然,就算能看見的只有一片虛無…… 你又能說它是真的什麼也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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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伴隨著水聲消散。 當視線回復後,柊發現那隻巨大的『水手』不見了,黧則在空中及時接住似乎已經昏過去的林芸。原本站在湖心亭的亞斯塔祿不曉得去了哪裡,取而代之的是奶白色頭髮的防衛人員。 「成功了嗎?」黧問道,仍維持著警戒狀態。 「不,她在最後一刻逃走了。」曄轉過身,「真是完全白費了……」 「曄先生,您的手!」這時,夏常旭注意到曄的異狀──右臂的袖子全碎了,露出底下焦黑的皮膚。若不是曄身上一直都隱隱透著光亮,在這種光線下其實是不可能注意到的。 「不用擔心,這是『日忘歸』的副作用,放著等時間到就會復原了。」他毫不在意地說:「剛剛要是擊中,亞斯塔祿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站起身,這種程度的攻擊應當有相應的代價。」 黧將林芸在岸邊的長椅上放下後,又飛了一趟把搭檔載回來,這才解除惡魔樣貌。 「現在該怎麼辦呢?」他來回看著昏迷不醒的人類和重傷待療的神靈。 「我問問看其他神使,也許有人知道如何處理醉月小姐。」夏常旭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尋找他幾乎不曾使用過的聯絡方式。神使之間的交流其實相當淡漠,但該出手幫忙同伴的時候還是會盡力。 「柊,你知道她家在哪嗎?」黧指著林芸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我有她好友的電話。」柊先是脫下外套,替她蓋上後才拿出手機。雖然已經是春初了,全身溼透再被半夜的低溫包圍仍然不是什麼好事。 「喂,請問是狄咲風嗎?對、我就是上次那個……」他稍微跟對方講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說她全身都被水包起來?那可不太妙……等我三分鐘!』咲風說完立刻掛斷電話。 正當柊還在疑惑這麼短的時間能拿來做什麼時,一個金色的魔法陣突然浮現,從光芒中踏出來的正是他三分鐘前的通話對象。 之後狄咲風用同一個魔法陣將林芸送回家,告訴他們不用擔心,她最多因著涼而感冒,沒什麼問題。 但是柊就是覺得有問題。 對方在電話中透出緊張的語調以及這麼快的處理速度,都讓他覺得不對勁。 這種不安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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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咲風,今年十八歲,正值青春年華好時光的女大學生,此刻覺得非常無奈。 但是她相信,被她拽過來的人一定比她更無奈。 她真的沒想過有一天會輪到她拽別人,自從四歲結識死黨以來便被到處拽去奇怪的地方探險雲遊,高中三年更沒少被同學們無視人權,她深深確信自己生來就有被拽的命。 一想到這些經歷,再想到她終於有次機會可以風水輪流傳,卻是為了那個長年拽她的人而不得不做,她不禁感到悲從中來、無語問蒼天、悽悽慘慘慘兮兮…… 「呃,請問我們到底是來這裡幹什麼的?」突然傳來的問句打斷她的自我哀嘆。 「找一個我真心希望我們找不到的人。」咲風深深地嘆了口氣,「走吧,最好有走到腳痠死的心理準備。」 不明所以的柊只好一臉茫然地跟上。 時下年輕台北人都知道,在身為市中心的西區中,繁忙的不只是地面上,人們腳下還有另一個繽紛世界存在。這個地下世界由許多個區域串聯組成,包含台北地下街、中山地下街、誠品站前店、站前地下街,以及台北車站(俗稱北車)本身的結構,交織出使人容易迷失其中的廣大系統。 而他們今天的目的就是要在這之中找尋一間店鋪。 「店鋪?就這樣,沒有更多線索?」柊站在捷運與地下街的交界處,傻眼地望著琳琅滿目的商店街。 「那家店是芸的媽媽開的,而伯母的個性……我只能說,芸完全是遺傳自她母親,這樣說你明白了吧?」咲風越想越覺得前方路途遙遠,腳步不自覺沉重起來:「那甚至不能稱為一家店,只能說是攤子,也沒有固定位置和店名。伯母都是隨興跟認識的店主借店面,趁人家公休的時候跑去『寄生』,一邊經營得跟平常沒兩樣,一邊私底下進行她的本業。」 「她的本業到底是什麼……?」這番話勾起柊九十九分的畏懼和一絲好奇。 「你自己看吧。」咲風朝他扔了一張名片,紫色的卡紙上僅有幾個用金色字體寫出的字:『西洋算命師‧恩娜亞』。 「所以我們是要去算命?」柊真的是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拽出來的,從碰面之後只有一直發問的份。 「要算命的只有你,至於原因很複雜,之後看有沒有機會解釋。」咲風很快把疑問呼嚨過去,「伯母只幫找到她的人占卜,私底下找的還不算。占卜結果非常神準,所以她的客戶很多,成功找到的人卻很少。好加在,我當她女兒的死黨也不是當假的,多少掌握到一些竅門。」 儘管如此,要成功達成目的依然有很大的困難,尋找範圍極廣,還得要費盡心思一間間細看,憑兩個人要地毯式搜索根本不可能,柊又無法掌握那些竅門,實際上只有咲風一個人有辦法找到。 兩個小時後,他們筋疲力竭地在街邊的椅子上坐下。 「東方柊,我記得芸說過你是感知系的。」咲風決定豁出去,「你跟她同班這麼久,應該已經記住她的氣息,有二分之一的機率能找到她母親。」 「可是我的老師不允許我任意使用能力。」曄對他叮囑過各式各樣的規則,越是無形的能力越容易引來麻煩。 「只是感知而已,你屬於『人類』的力量又比我濃厚,應該沒事。」咲風發出一聲嘆息:「台北這個地方早就被各種不正常的事物占領,你去感知還會嚇到呢……我現在比較擔心會惹她媽媽不高興,伯母也算是有能力的人,會不會發現還不知道。」 「總比在這裡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亂找好多了。」柊閉上雙眼,「我大概找出一個範圍就好,曄教過我簡易的感知回避。」 他仔細回想林芸的氣息。從上次的醉月湖事件之後,他已經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他本以為這會令回想的難度增加,沒想到不用多久,一種『感覺』便在腦中成形。 「好像……就在這附近……」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不、這不只是氣息,是『殺氣』啊! 柊倏然睜開眼睛,害怕地看著前方賣衣服的店鋪。 咲風隨著他的視線看去,恍然大悟地說:「前面這家店的衣服擺法不就是『大衛之星』嗎!?」 兩人立刻走到店鋪前,顧店的女性坐在角落,任由成堆衣物擋住自己的面容。 「伯母……?」咲風不確定地喊道。 「小咲風犯規要記一筆,另外在這裡要叫我『恩娜亞』姊姊。」女性推開衣物,站到他們面前。 恩娜亞只是她用於職業的化名,真名為舒祈涓的她與女兒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雙充滿自信的雙眼,即使臉龐已顯得有些年紀,仍散發出不比年輕人遜色的活力。 「要算命的是這位先生吧?小咲風早就不需要我這種一般算命師的占卜了。」 聞言,咲風只能乾笑幾聲作回應。 「那麼,什麼樣的算命方式適合你呢?」恩娜亞瞇起眼睛,細細端詳柊,盯得他頭皮發麻。數秒鐘後,她像是做出了結論,拿出一個紫色袋子塞給他:「從裡面任選七顆水晶拿出來,排成一列給我看。」 柊一頭霧水地按照指示動作,在衣服堆上將挑選到的各色水晶排出。 「嘖嘖。」也無法得知恩娜亞究竟從裡頭看出什麼端倪,她搖搖頭,把水晶掃回袋子裡,「你這孩子跟小咲風一樣都是扮豬吃老虎,明明就超越規則範疇,在我這裡算命祈福都是沒什麼效用的。」 她對咲風眨眨那塗有濃濃眼影的眼睛:「妳早就知道這點,還帶他來?」 扮豬吃老虎?柊看看旁人再看看自己,他能明白那句話字面上的意思,卻無法與現實連結上。 「您並不能算是一般算命師。」咲風話中有話,而對方聽明白了。 「這個孩子不是妳的誰,妳平常不會需要做到這個地步,所以,事關對妳來說很重要的人?」恩娜亞挑高眉頭,每一句話都讓咲風痛恨這與她好友等級相同的聰慧,「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妳知道價碼。」 「這些都可以商議,不管價碼多高都沒問題。」她回答,語氣十分堅定。 「……如妳所願。」恩娜亞用手機快捷鍵撥出電話:「亞洲部門嗎?我是祈涓,人在老地方,我要求立刻解除本區的控管限制,三分鐘就夠了。」 在這個由人類主導的創界,WAEAGO小心地控管著特殊能力者的一舉一動。如果要使用超越規則限制的能力,必須要經過申請。包含零界防衛人員,有權省略這步驟的只有少數人,但柊尚未正式就任,所以還在規則之下。 所謂的申請當然不是一通電話就能解決的,舒祈涓算是特約對象。嚴格來說,她的力量並不是很強,不過類別卻相當特殊、相當『犯規』。 ──那是,凌駕於亞洲部長之上的預知能力。 舒祈涓可以透過一個人的心靈來測知他的未來,然而預測範圍只在那個人的行為上,不包含其餘的外在環境。 「例如我可以知道某個人將會自殺,不過不知道原因,更看不見他自殺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恩娜亞解釋道,按照標準程序拉起柊的雙手,與他四目對望:「你,想要知道自己的未來嗎?」 「我……」柊突然有種預感,他接下來會聽到他不想聽見的話,不過他又一定得去接受,「請妳……請您告訴我。」 「我有義務告知所有客人,在這行業之間流傳的一段話:『你可以嘗試改變命運,但請切記,改變後不一定會更好。永遠、不要過度相信眼前所見。』」恩娜亞深吸一口氣:「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吧。」 算命師閉上眼睛,讀取對方身上的未來。 能力所呈現出的預知最初是模糊不清的,然後漸漸明朗,就像沒有夜晚的森林小路被火光照亮,那條路就在預知者腳下,向她展現那個人的末路。 「在未來出現致命叉路時,你會選擇你的情感而非理性。對你至關重要的人們將成為傷害你最大的利刃,你會傷痕累累,你會感到失去一切……」緊閉著眼,恩娜亞說著讓柊感到不安的預言,接著她放開他的手,赫然睜開雙眼:「東方柊,你的命運多舛,曲折不斷,但有些路是你必須要走過的,否則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是誰。」 她稍稍換了個語調,帶著點惋惜、帶著點眷念:「你的『路』很像我曾經的一個朋友,她事先得知自己的悲劇命運,卻仍選擇往悲劇的地方走,來成就重要之人的快樂結局……小咲風,妳明白我在說誰。」 「我明白。」咲風垂下眼簾,把視線移向旁邊。 「當那個致命叉路出現時,你會知道。」恩娜亞繼續對柊說:「到時候要選擇理性還是感性,由你決定。」 這些話讓他感到壓力沉重,他曾經想過如果能知道自己的未來,那會是怎麼樣的情況……無論如何,都不該是這樣的。 「你的感覺我理解,我也曾聽過關於自己的預言,而且是非常糟糕、非常具體的那種。」咲風輕拍他的肩,「但是一切都會過去的。」 「看到他的路之後,我更加明白妳的動機了,小咲風。」恩娜亞突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只能以慘烈來形容的笑容:「妳可真是……學壞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很過份。」咲風的嗓音出現一絲動搖,地下街不可能有窗戶的小店舖內忽然出現有些強烈的空氣流動,「一切都是為了重視的人,不是嗎?」 「是啊。」恩娜亞看著無法理解對話的柊,發出長長的嘆息。
「為了不可以失去的……重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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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祈涓回到家中,這個時間丈夫和女兒都已經熄燈入睡。她安靜地把東西放好、換上睡衣,然後走進女兒房裡。 林芸躺在自己的床上,雙眼緊閉,她的一隻手垂在床緣、指向從手中滑落的睡前讀物,發出穩定而規律的呼吸聲。 「寶貝,這十八年來,妳過得快樂嗎?」她輕聲說著得不到回答的問句,「妳記得我跟妳說過,算命師絕對不會替自己算命,因為會有偏差,結果不可信……但這並不是實話。我們不替自己算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害怕。」 誰都對未來感到恐懼。 若真的有如此機會去得知未來,由他人來告知和透過自己的雙手確知,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因為害怕,所以結果產生偏差。 舒祈涓閉上眼睛,回想著十四年前,她透過能力在女兒的『路』上看到什麼,那是即便她想忘記也絕對忘不掉的畫面。 『無知是種幸福,不是嗎?祈涓。』那個走向悲劇的朋友曾經這麼說過。 她多希望自己是無知的。 「寶貝,不管妳選擇什麼,我都支持妳。」她傾身在女兒額頭上落下一吻,以及一滴淚,「我愛妳。」 舒祈涓再度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我也愛妳,媽。」 躺在床上的人悄聲回應。
未來正在接近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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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