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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次世代I】第二章 友人
2014/05/21 10:12:38瀏覽202|回應0|推薦0

 

緣分的連繫總有它的理由。

今天你放開的,也許明天又會回到手中。

又或者再也回不來了。

相遇與離別,這是所有生者必當經歷的事。

 

 

一大清早,市街便擠滿了早起的人們。小販的叫喊和百姓的殺價聲交疊在一起,有的人在切肉、有的人在刮魚鱗、有的人在洗水果、也有的人只負責交易,這是在中國某一朝代的市場景象。

「早市……時間好像有點弄錯了。」在距離熱鬧幾尺處的小山丘上站著一個男人,他身穿與這個地方完全不合的大衣和牛仔帽,整個人活像美國西部墾荒時期的牛仔。

他瞇起眼睛細看,確認自己跑錯地方的他打了個大哈欠:「太早起了,腦袋都不清楚啊。」

他隨意地往前方的空氣伸手一抓。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應該揮空的手竟然像是消失了半截,在手臂與空氣的接縫中出現淡淡的波紋,並逐漸擴散,就好像被驚擾的水面一樣。

接著,男人向右移動他的手臂,一個大洞憑空出現,洞內與洞外的景色完全不同。

他在空中造了一個通道。

輕鬆愜意地,男人舉腳穿過大洞,就在他完全穿過去的那瞬間,洞口關閉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彷彿剛剛站在那裡的男人只是一個幻影。

他消失的時間再往後撥數百年,即是現在。

被稱為世界十字路口的時代廣場在假日的夜晚達到了人車數量的巔峰,就算只是往前一小步都會撞到兩三個人,馬路上也處在塞車狀態,汽車發出來的噪音不曾間斷。

這種情況之下,誰也不會注意到上一秒還沒有人的電話亭站了個男人。

「這會兒總算是對了。」他吹著口哨推開電話亭的門,像是對四周眼光毫不在意似地邁步向前,那對這時代來說已經退流行數十年的土色大衣隨風擺盪著。

從容地穿過數條街,鑽進幾條防火巷,他來到一間隱密的酒吧前。

站在酒吧門口的店員打量了下男人的外貌,以他們國家的官方語言問道:「Where’s the truth?(真理在哪裡?)

Inside your mind.(你的思念之中。)」他以流利的英文回答他所知道的暗語解答,見對方點頭後表達來意:「I’m coming for Mr. Zeroce, Wester Zeroce.(我是來找雷洛斯先生的,維斯特‧雷洛斯。)

Mr. Zeroce?(雷洛斯先生?)」店員露出些許驚訝表情,接著便皺起眉頭,「What’s your name, sir?(先生您叫什麼名字?)

Just tell him his dear brother is coming; he’ll understand.(只管告訴他,他親愛的哥哥來了,他會明白的。)

Okay, please wait a moment.(好的,請等一下。)」店員拿出對講機向上司或店內的同事做確認,「Please follow me, sir.(請跟我來,先生。)

酒吧的門開啟,裡頭只有不怎麼具照明功能的紫色燈光維持能見度。男人隨著店員進入室內,一扇又一扇的門並列在通道兩旁,和所謂『酒吧』的樣子相去甚遠……事實上這裡根本就不是普通酒吧。

他們在一扇寫著『24』的門面前停下。「Here, sir, room24. Mr. Zeroce is waiting for you.(就是這裡了,先生,24號房。雷洛斯先生正在等你。)」語畢,店員微微欠身後就離開了。

男人推開門,房內的光線並不比外頭亮多少,擺設也相當簡單,只有一張小桌子和兩張小沙發。其中一張沙發上坐著一位側馬尾、戴單片眼鏡的男子,他前方的桌子上擱著一頂高禮帽。

「等你很久了啊,索……冉點大哥。」綁側馬尾的男子說,使用的語言是中文。

「抱歉,剛剛傳錯地方,一不小心去了趟中國。」冉點摘下牛仔帽,露出他褐色微捲的中長髮,帶點鬍鬚的臉掛著笑容,「這次找我是發生了什麼事嗎?維斯特。」

「我聽說你最近動作很頻繁。」

「誰告訴你的?管理會嗎?」

「當然。」維斯特瞇起綠色的眼珠,約略二十出頭的年輕面孔頓時老成了不少,「那邊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嗎?」

「我們不就是為了處理事情而生?」冉點以問題回答問題,相對於維斯特的成熟外貌反而因為笑容而顯得年輕,「放心吧,我親愛的兄弟,一切都沒有問題。說實在,我還比較擔心我們另外兩位姊妹,好久沒有聽到她們的消息了。」

「挪芙蘿伊姊和伊子最近都沒什麼問題……應該說她們的問題早在幾年前就結束,現在該輪到你了?」維斯特挑起一邊眉毛,「我的部分也在不久前解決。」

「大概是吧。」冉點聳聳肩,「這就像是一個無止盡的週期,輪流出事。」

「說不定這個循環就快被終止了。」

「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不打算點破維斯特話語中的真相,作為兄長的人站起身,重新把過時的帽子戴回頭上,意味著小小會議的結束,久別重逢的兄弟再度走上不同的路。

 

 

就在紐約那場秘密會議的同一時間,地球另一面的某座小島上,新任防衛人員正進行新挑戰的第一步──搭公車。

「我說……你們怎麼會有新台幣?你們不是異世界的人嗎?」原本以為會有什麼超炫的瞬間移動術的柊瞬間感到自己被欺騙了。

早上用完早餐後,黧告訴他為了訓練必須轉移地點,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拉到公車站去等公車。

柊摸摸乾癟的錢包,正打算自認倒楣地幫剛認識沒兩天的人付車錢時,曄便面色不改地從口袋中掏出幾個零錢。

「本來使用悠遊卡會更方便,偏偏這傢伙忘記帶,只好用零錢了。」曄邊數著手上的硬幣邊說,語氣中透出對粗心大意的夥伴的不滿,「下次果然還是讓我來保管比較好。」

三人中唯一的人類感到相當錯愕,他竟然還知道悠遊卡這玩意兒!

「現金已經交給你保管,我總不能什麼都沒有吧!」黧先是向同伴抱怨,接過零錢後才回應柊的疑問:「我們的金源來自於管理會。」

就和先前一樣,曄接著黧的話解釋:「全名是異界與異能事務管理委員會,絕大多數成員是擁有異能的人類,他們負責處理異世界與人類世界的交流事務,包括貨幣兌換。」

「我們目前既然住在台灣地區,薪水自然就是台幣了,當然需要的話還是可以去兌換他國或其他世界的貨幣啦。」黧注意到了孰悉的數字組合,招手讓公車停下。在台灣住過一陣子,他知道有時候公車會過站不停,不給司機一個動作很容易錯失上車的機會。

「你們到底住在哪裡?」上車刷了卡,柊疑惑地問道,他們對他住所附近的交通方式似乎瞭若指掌。

「住的離你相當近,改天再帶你去。」曄說著將奶白色的長髮撥到耳後,優雅的舉動搭配美麗的面孔吸引不少男性的目光,好奇地打量他那頭秀髮的人也不少。

他的髮色雖然比較特別,但說是淺一點的金髮也不為過,乍看之下還挺像外國人,所以即使是住在滿是人類的地方也未曾受過質疑。黧的瞳色則是會隨著日夜變化,白天是非常普通的黑髮黑眼,到了晚上即使改變顏色也沒有人看得清楚。

他們坐的公車並沒有直達目的地,得經過一次轉車,讓異界人帶路的柊感到非常不自在。

「到囉。」他們在靠近山區的地方下了車,雖說是山區,卻是位於台北市精華地段後方的綠地──四獸山。四獸山顧名思義是由四座獸山所組成,分別是虎、豹、獅、象,傳說是風水極佳之處,也留有些民間傳說故事。

「在這裡訓練?」柊看著小時候曾經來踏青過的樹林,是要做野地求生訓練?還是單純來爬山練體力?他有點好奇。

「要再往上走一段距離。」黧指著通往山上的登山步道。

三人就這樣半瓶水、毛巾之類的登山用品都沒帶,便直接開始登山。

因為適逢假日,加上天氣晴朗,闔家到郊外踏青的人不少,他們看起來就像是眾多遊客之一,誰也不會想到他們是來做異能訓練的。

走到一個高度後,黧停下腳步左右看了下,確定視線範圍內沒有其他遊客後便翻過步道的扶手,雙腳踏上天然的泥地,曄也跟著照做。柊雖有些遲疑,自然只能跟進了。

他們越來越深入樹林、遠離步道,前方的花草樹木越來越濃密,道路或指標這種東西完全不存在,但領路的黧卻相當堅定地朝著某個點前進。

「啊哈,就是這了!」領路人撥開最後一叢擋路的枝葉,一小塊林中空地赫然呈現在他們眼前,那是個不過兩平方公尺的土地,灑滿了落葉卻一株雜草都沒長。

柊不信邪地踢開地上的枯葉,他並沒有看見預期中的水泥等人造物,而是貨真價實的泥土地面,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土裡連塊小石頭都沒有,「為什麼只有這塊地沒有植物?」

「好問題,我也不知道耶,大概是有人在這上面動過手腳。」黧將滿滿的落葉踢向旁邊的樹叢,讓土地完全裸露。四周有濃密的樹林擋著、地面上又沒有異物,真是個完美的訓練地點!

「這不是你們弄的?」

「不是。」黧搖搖頭,聳肩,「這裡是我最近發現的,既然把這裡變成這樣的人沒有設下結界阻擋,八成也不是什麼不能進來的地方。」

「這可難說。」原本沉默不語的曄忽然轉身,天藍色的眼瞳注視著樹叢中的某個點,「躲在那裡的,是這塊地的主人嗎?」

「沒有什麼主人不主人的啦!」爽朗的女聲從那個點傳來,明明是個能引起人好感的聲音,卻讓柊從頭到腳麻了起來。

接著聲音現身的,是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女子。她半長的黑髮綁成馬尾,由長長的黑色布條束著、她身上那黃色的道士服裝,背後繡有由黑與白構成的太極陰陽圖案,這打扮配上她手上那把木製長劍,使她看起來像是武俠小說中的俠女。

「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東方柊嗎?昨天的宿醉退了嗎?」女子偏頭望向那有些發愣的青年。

「林芸……」大難臨頭的表情浮現在柊的臉上,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碰到昨夜灌醉他的主謀!

「妳不是普通的人類。」曄對這位女子起了點興趣,專修靈技的他本就擅長感應周遭萬物的一舉一動,但他居然完全沒有發覺到她是在何時靠近的。

林芸對曄眨了眨眼,「看來說話的這位先生不是人類呢。」

「妳竟然看得出曄的性別,真是不簡單!」黧那瞎起鬨的挖苦招致的結果就是,再度被曄的手刀打趴在地上。

「嘻嘻,柊你這傢伙還真的很容易認識有趣的人。」林芸將木劍插回腰帶,並不是放入劍鞘中,而是單純地把劍身穿過腰帶與身體的空隙,「先自我介紹才是有禮,敝人姓林名芸,目前是大學生兼職除魔師。」

「除魔師啊,哪個世界的關係者?還是單純的特殊能力者?」生命力很強的黧在林芸收劍時就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正帶著一臉興味打量對方,他好久沒碰到能在第一時間正確判斷出曄性別的人了。

「幻界的關係者,不過我的種族確實是人類,所以也可以算是特殊能力者吧。」她隨意地朝右下方揮動手臂,原本連株小草都沒有的泥地在眨眼間便長出一小叢酢漿草。在她收回手之後,酢漿草叢也隨之灰飛煙滅,彷彿根本沒有出現過。

「……麻煩誰跟我解釋一下。」在一旁看得傻眼、聽得一頭霧水的柊覺得自己完全被忽略了。

他跟她高中同班了三年,雖然心下一直覺得她是個不正常的女人,沒想到竟然不正常到這種地步!他知道她家是在幫人家做風水、驅邪的,事實上這件事情全班都知道。她也時常帶那些符咒、八卦盤之類的東西來學校,任同學問東問西,偶爾畫個符讓同學帶回家貼,但她從來沒在他們面前變過這麼高等的魔術!

「這解釋起來有點複雜耶……我盡量長話短說好了,聽仔細囉。」林芸直視她的高中同學:「我的死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我的父親在另一個世界念過書、我有另一個高中學位;我們家族擁有操縱自然的力量、我們以那種力量來驅邪祈福、我身上的道袍只是個幌子,實際上我根本不是用道教的方式在驅邪。這樣明白沒有?」

柊的大腦停頓了三秒鐘。「……不懂。」

「你當然不懂,因為你才剛開始接受訓練。」曄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卻幾乎感覺不到那隻手施加的重力,不知道是曄故意放輕還是他的手真的沒什麼重量,「用自己的身體領會過後,你就會懂很多了。」

「所以說,這塊土地可以借我們嗎?」黧偏著頭問,「難得可以找到這麼乾淨的地。」

「可以可以,儘管用,這裡本來就是我無聊練出來的。」林芸很慷慨地讓出了名義上屬於政府的空間。

「終於能夠開始了,在這裡盤腿坐下,閉起眼睛。」曄指著空地中心,明明是在對著柊說話,藍色瞳孔卻看著天空,緊盯那常人不用看幾秒便會感到疼痛的太陽,「對,就是這樣……現在調整你的呼吸,直到你的心完全沉靜下來。」

剛聽到一堆勁爆真相的柊應該是完全無法沉靜才對,說也奇怪,在曄那輕柔的嗓音安撫過後,浮動的思緒竟然真的趨近於平穩。

「現在的你尚未接觸世界的自然力量,我要幫你將自身的靈力引出來。」仍是盯著太陽,曄把手指放到柊的額頭上:「把自己的氣與外界合而為一並使用,這就是『靈技』。」

柊感覺到腹部開始發熱,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聚集。

「這需要時間,專注。」日光守護者柔聲地說。

就在柊受訓的時候,林芸和另一個防衛人員在旁邊聊了起來,黧向她解釋關於防衛人員的事。這並不是可以讓一般人類聽見的事情,但她是特殊能力者,也知道不只有一個世界,黧認為可以放心地告訴她。

「零界呀……第一次碰到從那裡來的人呢。」她伸出手指細數,因為家裡的工作關係,她遇過各種來自各個世界的人,甚至連神界的神使都有過一面之緣,就是沒有遇過零界的訪客。

「我們只是負責零界的保衛,實際上我們並不屬於那邊。」黧笑了出來,「零界,顧名思義就是沒有東西、最初的世界,那裡並沒有任何生命體存在,講白一點,那裡什麼都沒有。」

「所以你們要保護的只是一個空殼?」林芸感到不解,這樣豈不是做白工?

「那裡雖沒有生命,卻有別的東西,其本身也有存在目的。」黧搖了搖頭,進一步解說:「這是普通人常有的誤解,人類因為討厭『零』這樣的觀念,便以為『零』是不被需要的存在,但是,若沒有『零』,便沒有其他的一切。」

看見女子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黧無奈地搔了搔臉頰,「抱歉,我說的妳可能聽不太懂,比我會說話的曄又正在忙,待會再請他說一遍吧。」

林芸卻在這時笑了出來,「怎麼可能聽不懂呢?這不就是最簡單的『平衡』概念嗎?」

平衡,與有相對的便是無,與黑相對的便是白,這個道理是她自小便從父親那裡學得的,是他們家族世世代代所奉行的最高準則。

 

「這樣就行了,睜開眼睛吧。」低下頭不再凝視太陽,曄抽回了貼在柊額頭上的手指,「今後你所看到的、所感覺到的世界應該會有所不同。」

「這樣就行了……啊咧!?」柊才剛睜開眼睛,便一臉錯愕地指著林芸身後的樹叢,張著嘴支支吾吾半天也擠不出一句話。

「柊同學,嘴巴是拿來說話用的,不是讓你張著等蚊蟲飛進去。」林芸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容,「說吧,你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鬼、鬼啊──!!」慘叫聲霎時響徹雲霄。

就在他睜開眼睛的瞬間,他看見了,一張近乎黑色的哀怨面孔出現在他的高中同學背後,用帶有濃濃怨恨的眼神盯著他們。除了可怕的視覺畫面,他的其他感官也是警鈴大作,那東西散發的惡意就像有形的箭矢刺痛著他的皮膚,本能叫囂著要他逃走。

聽見這一聲慘叫,林芸對兩位防衛人員投以關愛的眼神:「看來訓練這傢伙的路會很辛苦,請容我先在這裡表達對兩位的尊敬。」

曄無奈地揉起太陽穴。他與這女孩有同感,這位他們必須要訓練的人類膽量比他們預期中的還小,「我相信他只是不習慣。無論如何,先執行妳的任務吧?林小姐。」

「請別叫得這麼拘謹。」林芸轉過身子,右手搭在木劍上,左手則握著從道袍內袋中取出的黃色紙張。柊看見淡淡的翠綠色光芒罩在她身上,頓時間她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不一樣了。

「小子,看清楚你朋友的動作和樣子喔,你以後會常常碰上這種狀況。」黧興致勃勃地說:「許久沒觀賞人類除魔了。」

『唰』的一聲,林芸衝過樹叢,木劍也跟著被抽起。綠色光芒一閃,原本看似受到磨損而一點也不銳利的木製劍身竟砍斷了阻礙道路的樹枝,綠光消失後,劍又變回原先鈍化的模樣。

那黑色的面孔並非待在原地不動,在她衝出樹叢時,他向後退了一大步,以高速閃躲著她的長劍,同時不斷地發出非人的淒厲吼叫聲。她前進、他就後退,她砍、他就躲開,如此模式就這樣循環著。

樹林裡茂密的枝葉似乎不對那黑影造成影響,他能自由地穿梭於樹木間,不必像她還得揮劍去除障礙。

「速度很快嘛,可惜……」她一個跳躍跳上樹枝,他則繼續往後逃,但卻像是碰到了透明的牆壁,無論他如何施力衝撞都沒用。他想改往右逃,仍碰到相同的狀況,左邊、上面、前方亦然……

他空洞的眼睛對上林芸閃爍著的黑瞳。

「別再掙扎,安息吧。」她舉起握在左手上的黃色紙張,往下一扔,「願判官憐憫你。」

在黃色紙張碰到他的那一剎那,他的頭頂便燃起黑色火焰,燒盡了紙張、也燒盡了黑色人影,直到化為粉塵。

「帥喔。」讚嘆聲自她頭頂傳來,抬頭仰望,黧正以單手揹著柊,站在更高的樹枝上俯視她,「因為你們跑出了這小子的視線範圍,所以我就直接帶著他來觀戰。」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背上的大學生已經面色蒼白、頭昏腦脹。

「運用紙墨保存靈力……果然只有人類能辦到。」輕柔的聲音從另一棵樹背後傳出,曄踏著幾乎無聲的腳步站了出來,修長的手指上夾著藍色紙張,那是他方才自樹幹上撕下的。

「可以的話請幫我貼回去,我以後還用得上呢。」她再次將木劍插回腰帶的隙縫中。

黑夜守護者輕巧地從樹上跳下,他一落地,柊便急忙地鬆開抓住黧肩膀的手,臉上的表情像是再也不想離開地面。

待恐懼感稍微消退後,他才面對昔日的同學,問道:「林芸,剛剛那個到底是……」

「你是指那個被我解決掉的東西?用人類世界的說法,就是所謂的『鬼魂』、『妖魔』、『幽靈』,隨便你怎麼稱呼。」她聳聳肩,話鋒一轉:「對了,你小時候被鬼嚇過嗎?你的反應比我那個對鬼心存陰影的死黨還誇張耶。」

「當然沒有,我以前又沒看過那東西。」他嫌惡地說,一想到剛剛的畫面就覺得毛骨悚然,「妳的死黨也看得到?該不會跟妳一樣是那什麼特殊能力者吧?」他實在很好奇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不正常的人類。

「算也不算吧!正好她最近也回台灣念大學,再介紹給你認識。」她發現他和她死黨在某方面的共通點蠻多的,也許可以成為朋友。

與這恐怖的女人是死黨……柊皺起眉頭,她的死黨鐵定是更不正常的人,才有辦法容忍這樣的人成為好友。

「我看早上的訓練先到這裡吧!」黧拍了下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我肚子餓了,曄,請我吃頓飯吧。」

「……下次你敢在發月俸之前花光你自己的那份,我可絕對不會再救你。」曄用鄙視的眼光看著同事。他們的現金確實都歸他保管,但他還是將各自的份分開計算。

「哈哈哈,柊的朋友果然都很有趣。這次我們認識也算緣分,午餐就讓我請客!」林芸豪爽地說,順手將道袍脫去,露出底下正常的衣物,「下山吧,我知道山腳下有家不錯的小吃。」

「讚!我超愛台灣的小吃!」

一群人嬉鬧著下山時,完全沒有發現到從身後投來的視線,就連最以靈技與感應力自豪的曄也毫無知覺。

戴著過時牛仔帽的男人,露出淡淡的微笑。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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