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之初,我就開始幫包家二寶想名字.

因為以為會是女兒,就找了幾個女孩的名字問小包喜歡哪一個.  照往例,小包一向只會否決,沒有任何個人喜好或建設性的提議,我的選項一一被他打了回票. 我覺得簡單好聽的名字,比如Lola,Eva,Lily,他一聽到就出現厭惡的表情,好像這些都是當年在學校裡把他這種好男孩棄如敝屣,只對壞痞子流口水的女孩的名字. 然後就故意說,取叫Vienetta好啦! (因為我一度想把Nina取名Vienna,他極力反對,說人家會笑她是Vienetta -- 一個冰淇淋蛋糕的名字,還說用城市命名很沒水準,就像Paris Hilton一樣.) 女孩子的名字就這樣沒了下文. 我很苦惱的想了很久該怎麼辦 -- Nina已經是"小女孩"的意思,表示她是爸媽永遠的小女兒,萬一二寶才是那個"小"女兒,不管取什麼名字她將來長大後都會覺得怪怪的吧?!

同時,我試著想也許懷的是男孩. 雖然很難想像,但是腦海中很快的出現了一個名字: Nicolas.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會這樣跳出來,也許是因為我第一個"認識"的法國小男孩就叫做Nicolas -- 當年念法文系的時候,Le Petit Nicolas(小尼古拉)剛好出了中文版"小淘氣尼古拉",我只在書店翻了幾次,不算真的看過這一系列書,但是這個聰明可愛淘氣的小男孩就這樣成為我對法國文化的入門,在我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只是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有個一半法國人的兒子,可以取這個名字.

幫Nina取名時,我們的原則就是簡單(小孩學寫名字時才不會怨我們),國際化(各國都有相同或意義相同拼法/發音稍異的名字)和好發音(法國台灣的親人都會念,在英語系國家也能融入),所以二寶也是比照這樣的標準取名. Nicolas算是容易拼寫,西方各國都有對應的名字,在台灣也算廣為人知(大概是"尼可拉斯凱吉"的關係?). 可惜的是它不像Nina這樣寫法和念法走到哪裡都一樣 -- 英國的拼法多了一個h,拼成Nicholas,而且s要發音,和法文省略尾音,只發"尼可拉"的音不同(英文的Nicola是女孩的名字),將來我們如果長住英國,Nicolas去上學或是出社會大概免不了名字被拼/叫錯,或是被不懂法語的同學取笑. 不過,媽媽我已經幫他想好了應對之道 -- Nicolas可以要大家暱稱他Nick -- 這樣就和英語的名字一樣,而且比較酷.

我喜歡Nicolas這個名字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它碰巧和Nina都是Ni(妮/尼)音開頭的名字,兩個名字放在一起就像中文名字裡,兄弟姊妹的名字共用一個相同的字,聽起來就是手足,感覺很親切.

我問小包他覺得Nicolas這個名字如何,他想都沒想的點點頭,"可以啊！（It's OK.)" 要知道一個名字能得到小包歡心難如登天,即使他的回答只是OK,也表示了極大的喜好,我再多拿幾個名字問他,招來的大概只有更多白眼和毒舌(要不要取城市名？叫Frankfurt/法蘭克福如何？這還碰巧是一種熱狗的名字耶！）,還是見好就收!

懷孕20週時照超音波,證實懷的是男孩,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接受將有兒子這件事,但是心裡馬上鬆了一口氣 -- 我和小包根本不用討論,在兒子的名字上很有默契的達成了共識 -- 就取名Nicolas了！

Nicolas在我肚子裡是個聽話的寶寶,懷孕過程沒給我帶來什麼不適,後期姊姊的心戰喊話他也有聽進去,要他等阿公阿媽來再出生,他就乖乖等,阿公阿媽到了叫他快出來,他就真的在預產期當天一早出生,一點也沒有浪費時間. 雖然生產過程不是那麼順利,媽媽我還是吃了一些苦頭,但是一看到可愛的寶寶,再怎麼可怕的痛都忘記了.

生Nina時,我因為失血兩公升被留院觀察了三個晚上,身體也因為貧血覺得格外虛弱,回家後心理和身體都處在一種脆弱的狀態中,加上第一次當媽媽沒有經驗也沒有信心,差一點得產後憂鬱. 這回生Nicolas之前,有位助產士看到我的懷孕手冊裡前一次生產失血的紀錄,建議我從產前就開始吃鐵劑把血補好,以防再次大失血. 我欣然照辦,請醫生開鐵劑給我照三餐吃,就這樣吃了幾星期,到生產時果然歷史重演,而且這次失的血還比上次多. 幸運的是因為血中含鐵量高,我不需要像上次一樣輸血或打鐵劑,而且早上生完到晚上就覺得體力恢復得差不多,結果我只需要在醫院住一晚,就可以回家了.　

第二次當媽媽,一切都上手得很快. 有了帶老大的經驗,也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帶起Nicolas來輕鬆得多. 不知道是身為老二知道自己只有父母一半的關注,或者男孩子的情感需求稍微少一點,還是Nicolas的個性本身就比較隨遇而安,他不像姊姊嬰兒時期一樣老愛黏媽媽,一刻都不能獨處. 只要吃飽睡飽,Nicolas就很少哭鬧,會自己乖乖躺著東看西看,吸奶嘴吃小手打發時間,或是對著爸媽姊姊咧著嘴笑,出生到現在四個多月,他一直是個很好帶的寶寶.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一出生就感覺到媽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不會因為他一哭就慌了手腳任他擺佈,所以他早早認清狀況,少哭多笑吃飽睡睡飽吃,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家裡多了一個新生兒,原來三個人的平衡重整成四個人,一開始免不了有些混亂. 碰到大小一起哭的情況,我和小包也想抱著一起哭,互問到底為什麼我們要生小孩. 不過慢慢的調適過來後,我們建立了新的互動模式,一切都比較在掌握之中. 大概是懷孕期間我讓Nina參與許多次的產檢,把弟弟當作媽媽和她共同的寶貝,Nina從Nicolas還沒出世就愛極了他. Nicolas出生後幾天,Nina對我說:"媽媽我喜歡妳生弟弟. 我喜歡我的弟弟." 她不但不會吃醋,還會幫媽媽照顧弟弟,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看Nicolas",睡前也要親弟弟道晚安. Nicolas則是常常用仰慕的眼神看著姊姊,姊姊隨便逗他一下,對他講幾句自創的嬰兒語,他就笑得很開心,姊弟兩人的互動讓小包和我覺得既可愛又欣慰,照顧兩個小小孩心理和生理上的累都值得了.   

一轉眼Nicolas快四個半月,是個白白胖胖頭好壯壯的寶寶(體重是姐姐同年紀的兩倍,妮娜七個月才有七公斤,他三個多月就七公斤了). 我每天抱著他,都有種兒子是媽媽小情人的"重墜愛河"的感覺,很慶幸上天給了我一個這麼健康可愛的男孩. 隨著他越來越大,活動力越來越強,這個小伙子不久之後大概真的會是個淘氣鬼. 到時候,我就可以來寫我們家的Le Petit Nicolas/小淘氣尼可拉了!

 *兩個月大睡著也會笑的Nicolas*

*四個月大已經可以靠在沙發上坐起來的Nicol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