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子的接近,我迫不及待那天的到來.

我已經看見自己穿著大衣,拖著行李走進Waterloo Station,站在一個半月前送走Pascal的歐洲之星閘門前,再次確認時間.深吸一口氣,微笑地將護照和車票拿在手中,正式步上往比利時的旅程.我甚至可以想像抵達布魯塞爾的場景: 我跟隨人群,沿著狹長而擁擠的月台快步走向車站大廳,同時在前方等待的人們裡,搜尋似曾相識的身影 -- 那幾次從我窗下走過,既親近而遙遠的身影.

我不確定自己在尋找什麼.我投奔的是一個概念般的名字,一段短暫的激情,一個陌生的國家.這段旅行早在認識Pascal的星期日夜晚便已展開,不經意的插曲成了故事的序幕,儘管意外,我卻不曾害怕.這像一段等在生命裡的章節,靜待適當時刻上演.我知道我必須經歷它,才能變得完整,才受得起更多的得到和失落.

行事曆上的12月17日到12月26日被劃成空白的區塊,我不知道那兒該填進什麼,又有什麼等待著我,這是一次沒有計劃的旅行,所有行程在Pascal的腦海中,而我無法解釋的信任他.我不願預期那段日子後可能的改變,那屬於我所不能掌握的未來,而我只擁有過去,只能享受現在.

十月底匆促的兩星期越退越遠,許多畫面不再清晰,許多片段不復記憶,那些眼神和低語還在黑暗的房裡,我已感覺不到他的氣息.然而每次經過地鐵站,人來人往的岔路前,那天午後的情景仍舊徘徊不去.那個時間,那個地點,那個偶然進入我生命的男人,和那個突如其來的親吻的要求.我沒有應允,卻也沒有拒絕,微妙的默契改變了單純的友誼,我們共同守著這個秘密,共同蘊釀著潛在的欲望和背叛,共同等待著時機的來臨.

我知道我不會抗拒他,因為我無法抗拒我自己.

後來的一切都發生得太快,我們在陌生的城市裡創造屬於彼此的回憶,在有限的時空裡以有形或無形的方式靠近.存在我們之間的是類似愛情的課題:學習信任,學習聆聽與回應,學習付出與接受,學習看見對方最真實的一面.

但這不是愛情.

還不是.    

<2003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