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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28 12:32:17瀏覽982|回應0|推薦3 | |
被稱為「當今靈性回憶錄教父」的布赫納,影響了約翰·歐文、安妮·迪拉德、畢德生等一代美國作家,華人讀者卻對他知之甚少。他的作品特點為何呢? 當地時間10月6日,瑞典文學院將2022年諾貝爾文學獎頒給了法國作家安妮· 埃爾諾,授獎詞是「因她勇敢而敏銳地揭露了個體記憶的起源、隔閡與集體壓抑」。當媒體提到她是一位回憶錄作家時,我忽然想到了今年八月份離世的作家弗雷德里克·布赫納(Frederick Buechner)。 布赫納是美國著名牧師、作家,但華人讀者對他卻所知寥寥。他的作品中,只有《福音作為悲劇、喜劇和童話》出版了中譯本。而對於瞭解布赫納的人來說,他絕對是一位大師級人物。 研究布赫納的作家傑弗里·門羅(Jeffrey Munroe)稱布赫納為「回憶錄大師」、「當今靈性回憶錄教父」。而且許多人認識回憶錄這個文體,是從布赫納那裡開始的。包括約翰·歐文(John Irving)、安妮·拉莫特(Anne Lamott)、安妮·迪拉德(Annie Dillard)、芭芭拉·泰勒(Barbara Taylor)、馬德琳·恩格爾(Madeleine LEngle)、楊腓力、畢德生等等。 從影響力來看,布赫納是一個座標,是重要不可忽視的燈塔。正如楊腓力所說:「布赫納啟發我成為一位挖掘無言奧秘的基督徒文字人。」 作為回憶錄文學大師,布赫納寫了七本回憶錄。1982年,他以《神聖之旅》(暫譯,The Sacred Journey)首次開闢了美國當代回憶錄這片文學領地。小說家雷諾茲·普萊斯在The New York Times書評上寫到,這本書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嘗試」。 《神聖之旅》與當時的自傳不同,它關注的是作者內在生命的發展,而不是外在成就。《神聖之旅》的重點是那些導致布赫納歸信的事件(這些事件的發生難以預料,因為他成長在一個對教會或信仰問題沒有真正興趣的家庭),以及他27歲時進入神學院的經歷。 布赫納善於挖掘自己的過去。他指出,掩蓋痛苦是一種生存方式,但不是一種成長方式。透視自己的痛苦,呼喚我們走向一種更深刻、更充實、更誠實的生活。他鼓勵讀者走出淺灘,進入深淵,「我們不能保證在深海中能找到一顆珍珠,也不能保證我們的痛苦結束後會有一個幸福的結局,甚至不能保證有任何結局;但至少,我們有機會在深海中找到我們最深處最人性的一面。」 寫自己的痛苦成為布赫納處理自身痛苦的一種方式,而他對痛苦的感受也具有一種普遍性,這種普遍性造福了許多人。所以,他的回憶錄寫作根植於自身的成長經驗,帶出人類普遍的靈性需要。 在60多年的寫作生涯中,布赫納寫了將近40本書,涵蓋多種文體,有詩歌、小說、回憶錄、講道集等。在他的小說中,《獅子國度》(暫譯,Lion Country)入圍1972年美國國家圖書獎,《高追克》(暫譯,Godric)入圍1981年普利策小說獎。他在《紐約客》雜誌發表的短篇故事《老虎》(暫譯,The Tiger),於1955年獲得歐·亨利獎。沒有另一位按立的牧師入圍美國國家圖書獎或普利策小說獎,更不用說二者兼得了。 聆聽自己的故事 1926年7月11日,布赫納出生於紐約市。1936年11月的一個早晨,布赫納的父親起得很早,穿上一條灰色休閒褲和一件栗色毛衣後,打開門,朝正在房間裡玩遊戲的布赫納兄弟倆瞥了一眼。隨後,他走進車庫,打開家裡雪佛蘭汽車的引擎,坐在跑步板上,等著汽車尾氣把自己殺死。那時,布赫納10歲。父親死後,一家人雖然悲傷難過,但覺得對陷在抑鬱中的父親來說,是一種解脫。 1940年秋天,布赫納被送到位於新澤西州勞倫斯維爾的寄宿學校。勞倫斯維爾有很多導師一樣的人物,其中有一位出色的英語老師,説明布赫納看到文字的力量。當布赫納讀到傑拉爾德·霍普金斯的詩歌和莎士比亞的《暴風雨》時,世界為他打開了一扇窗,他看到了文字的力量和創造力。值得一提的是,在閱讀《暴風雨》近60年後,它成為布赫納小說《風暴》(暫譯,The Storm)的原型。 勞倫斯維爾學校 當布赫納在一項寫作作業中獲得令人垂涎的滿分時,他想成為一名作家的心更加篤定了。青春期時,布赫納人生中第一次渴望成為一名詩人。勞倫斯維爾學校定期出版雜誌《文學》,刊載自己學生的作品。該雜誌從20世紀40年代初開始發行,其上常有布赫納和詹姆斯·梅里爾(James Merrill)的詩歌和短文。後者後來成為普利策獎得主,並和布赫納擁有一生的友誼。 1943年春天,布赫納從勞倫斯維爾學校畢業。不久,他搬到了普林斯頓大學(Princeton University)。他在普林斯頓的時光被兩年平淡無奇的軍旅生涯打斷。 大四時,他開始認真寫《漫長一天的終結》(暫譯,A Long Days Dying)。該小說於1950年1月出版,並獲得了驚人的成功,受人捧讀。包括《時代周刊》在內的媒體稱讚23歲的他是「才華橫溢的青年」。 青年布赫納 然而,在《漫長一天的終結》出版30年後,他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1982年,他的第一本回憶錄《神聖之旅》出版。在《神聖之旅》中,他寫到自己的文學之路並沒有走下去,而是將更多注意力放在了信仰的發展上。他還分享了那些年裡促使他走向信仰的其他事件。 在《神聖之旅》中,他講到自己在紐約大學任教時,開始參加麥迪森大道長老會教會的聚會。他被教會布翠克牧師(George Buttrick)的講道打動,牧師說:「基督在那些愛祂和相信祂的人心中,在懺悔、淚水與大笑中加冕。」布赫納描述這次經歷時說:「那句『大笑』讓我為之一驚,甚至淚水濕潤了眼眶。」 布赫納對信仰的認識不斷加深。1953年秋天,當布赫納問布翠克自己是否應該去神學院時,牧師說:「為了成為一個平庸的牧師而失去一個優秀的小說家,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布翠克一開始覺得,布赫納想去神學院深造的想法聽起來有點極端,並提供給他認識信仰的其他選擇;但最終,布翠克還是開車載著布赫納去了紐約協和神學院。布赫納神聖之旅的第一段來到了高峰。 紐約協和神學院 1954年秋季,布赫納進入神學院,那是紐約協和神學院的黃金時期。在神學院待了一年後,他休學了一年。在他離開神學院那一年(1956年)的4月,他與兒時好友裘蒂思·默克(Judith Merck)結婚。其後,布赫納又回到神學院學習了兩年,並於1958年春季畢業。那年六月,他被按立為麥迪遜大道長老會教會的牧師。 儘管成為了牧師,但他並沒有成為全職牧者,他把禾場放在了更大的範圍。 1958年9月,布赫納夫婦搬到了新罕布希爾州,他受邀在菲力浦斯埃克塞特學院開設宗教系。不久之後,他也被任命為菲力浦斯埃克塞特學院的院牧。 那時學院以黑人學生居多。學生們自認為應對幾乎所有事情持否定態度,尤其是對任何形式的權威——推而廣之,對上帝、教會以及他們的新宗教老師也持否定態度。這些黑人學生成為施萊爾馬赫所稱的「有教養的宗教輕蔑者」,但布赫納對這一挑戰感到興奮。 他認為,一旦學生們離開埃克塞特,他的大部分聽眾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教會了,這讓他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一種強烈的緊迫感。「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有人試圖說服他們,宗教信仰並不像他們認為的那樣無聊、平庸、無關緊要和過時。」 布赫納讓黑人學生們讀C.S.路易士的作品,但採用了與路易士不同的方法。像大多數護教者一樣,路易士以直接的、合乎邏輯的、訴諸於理性的方式為基督教提出了理由。黑人讀了路易士的書,同意他論據的合理性,但仍然不為所動。布赫納知道應該有更多的護教方法,他以小說家的身份來研究護教,尋找情節主線,並總是給他的學生或讀者留出空間,讓他們自己去發現。 除了路易士,布赫納還覺得需要用偉大的文學作品來給神學注入血肉,所以他還為學生指定了像《卡拉馬佐夫兄弟》、《權力與榮耀》這樣的小說,像《李爾王》、《推銷員之死》這樣的戲劇為閱讀書目。 他的指定閱讀對象還包括薩特和加繆這樣的無神論者,因為無論如何,這些人都吸引著黑人。他尊重無神論者和無神論學生,從不直接攻擊他們。他把答案留給學生自己去發現,讓學生自己看到存在主義的無神論者們將把他們引向何方。 埃克塞特羽翼未豐的宗教系開始蓬勃發展。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教學開始失去挑戰性。布赫納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在埃克塞特的目標,並相信是時候做些不同的事情了。 中年布赫納 1967年,布赫納夫婦以及三個女兒搬到了佛蒙特州的農場。這是布赫納人生中第二次致力於成為一名全職作家。恢復全職寫作並不容易。彼時,他悶悶不樂地把自己描述為一個沒有教會的牧師,一個沒有學生的老師,一個沒有主題的作家。出路是他收到了哈佛大學的講座邀請。 當布赫納問到自己應該講些什麼時,邀請者談到了「宗教和文學」(religion and letters)領域,「letters」這個詞變成了一個改變他職業方向的詞。「letters」的字面意思是「字母」,由輔音和元音組成。「從那以後,不知怎麼地,我開始對我們生活中發生的事情產生了看法。就像字母表一樣,上帝以祂的恩典,向我們闡明祂的話語,祂的心意。」 布赫納將這些講座和隨後出版的書命名為《恩典字母表》。他聆聽自己的生活,而生活本身就由故事組成。書寫《恩典字母表》的過程説明他清晰地表達了自己的核心思想:聆聽你的生活。觀看它那深不可測的奧秘,這種奧秘在無聊和痛苦中,並不比在興奮和快樂中更少。以觸摸、品嘗、聞嗅的方式看到生活的神聖和隱藏的奧秘,因為歸根結底,所有時刻都是關鍵時刻,生活本身遍佈恩典。 如果說《神聖之旅》涵蓋了布赫納人生的前28年,那麼《現在與過去》(暫譯,Now and Then)涵蓋的是布赫納接下來的29年。1983年,他的第二本回憶錄《現在與過去》出版,副標題是「職業回憶錄」。這本書確實講述了布赫納的職業生涯,比如他在菲力浦斯埃克塞特學院擔任院牧的歲月,以及他離開學校到佛蒙特州成為全職作家的經歷。 然而與《神聖之旅》一樣,它不僅僅是對地點和事件的描述。布赫納密切關注並傾聽自己的生活,當他回顧自己生命中的人事物時,他不認為自己是被風吹動的羽毛,而是看到上帝的手在一切中推動他前進。 走進祂的故事 布赫納敢於相信上帝在我們的處境中說話,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即使是在那些生活中看似隨機和平凡的部分,還有在那些大多數時候,我們沒有注意和錯過的部分,上帝仍在說話。我們生活中看似隨機的事件之間存在著關聯,當我們關注和傾聽我們的生活時,意義就會出現。問題不在於發生了什麼,而在於什麼重要。 布赫納認為,故事的力量在於,它告訴我們,生活以某種方式累積起來,並形成一個個故事。而上帝在我們各自的故事中,渴望與我們的故事發生關聯,於是祂在我們的生活中無處不在,好使我們走進祂的故事。 在一篇題為《偉大的失敗》的講道中,他這樣說道:「亞當的故事就是我們每個人的故事。我們被造是要以愛服事上帝和彼此,但我們每個人卻都選擇以上帝的身份服事自己。」我們的生活和聖經有相似的敘事情節:上帝創造,我們迷失,然後上帝工作,把我們和其他被創造的人帶回祂身邊。 老年布赫納 他對誠實、說實話、直言不諱的踐行,使他無法用高深晦澀的術語來描述自己的信仰。「呈現,而不是去論述。」這是布赫納堅守的說話方式,這也正是故事的特點。這意味著:不要說「太冷了」,讓我們看看那裡有多冷;不要說「我很焦慮」,而是讓我們看看你的焦慮。布赫納主要通過講故事把這句寫作格言應用到寫作中。 耶穌告訴彼得去餵養祂的羊,布赫納想像主的意思包括,我們要互相講述我們遇到的故事,那種難以想像的快樂(福音是喜劇)讓我們熱淚盈眶。我們自身的故事之所以引人入勝,是因為它們是真實的。 布赫納講過自己在一個燦爛的春日驅車進入紐約,被這座城市的美所征服的經歷。停車後,他沿著中央公園往前走,一個女人從他身邊經過時,布赫納對她說:「耶穌愛你。」在那次相遇之後,他覺得這條街道好像鋪滿了黃金。當他對人說出祂的故事時,這座城市彷彿煥然一新。這是一個從天堂降下來的新紐約,裝飾得像準備迎接新郎的新娘一樣。 儘管布赫納對苦難的描寫非常透明和深刻(罪使人類充滿悲劇),但他的作品也充滿了深深的歡樂(福音帶來喜劇)。就連他講述信主經歷,也會不時被笑聲打斷。 布赫納的講道採用了諸如愛、歡樂和美等抽象概念,並藉著講故事,使它們變得很接地氣。他真實地講述了自己的故事。通過和他一起進入故事,我們進入了更深的地方——首先我們進一步進入聖經的救贖故事,然後最終我們進入了上帝的同在。他沒有借故事「宣告自己」,而是依附真實的故事,邀請我們進入那個更大的故事。 老年布赫納 布赫納說,富人之所以進天堂就像駱駝穿過針眼一樣難,是因為富人口袋裡裝著信用卡,他能有效地為自己獲得需要的一切。他沒有看到,他最需要的東西只能作為禮物來得到;他不明白,緊握的拳頭做不到的一件事,就是接受上帝的援助之手。 在布赫納看來,神的救贖故事,使我們的悲劇故事有了可以回轉的空間。布赫納曾被一句聖言深深打動,就是兩個強盜中的一個在十字架上說的話:「耶穌啊,你得國降臨的時候,求你記念我!」(路23:42)只要祂記得我們,我們就不完全迷失。當我們像落魄者淪落街頭時,是祂贖回了我們。 許多年前,一位教舊約的老師告訴他的話,布赫納始終沒忘:我們真的聽不到聖經中的故事在說什麼,直到我們把它們當作關於我們自己的故事。那位老師說,我們必須想辦法進入這樣的故事。我們不得不想像自己是那個浪子,害怕到家時,門會在他面前砰的一聲關上;但他還沒來得及吐出要講的第一個字,就被父親熱烈的熊抱抱得喘不過氣來。 在名為《尋寶記》(暫譯,Treasure Hunt)的小說中,有一個回家的場景。敘述者是一個名叫安東尼奧·帕爾(Antonio Parr)的人,當他離家幾星期終於返家時,發現自己的小兒子和其他一些孩子給他做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WELCOME HONE」(歡迎回家),「M」的最後一條腿兒不見了,所以變成了 「N」。 安東尼奧第一次看到牌子時說:「這似乎很奇怪,回家的感覺很好,但這是一個缺少了什麼東西或出現了紊亂的家。可以肯定的是,缺了字母並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即使是一個小錯誤也會造成很大的不同。」安東尼奧對這個寫著「WELCOME HONE」的不完美牌子耿耿於懷。 布赫納談起這篇小說的創作時說,在所有地方中,家是我們感覺最自在、最安寧之所。當他在小說中勾勒這一場景時,首先想到的是,這一場景將展示安東尼奧久別後回到家中的喜悅之情。但是,布赫納的腦海中突然湧出靈感,於是出現了那個缺了字母的牌子。 安東尼奧得到一種啟發:儘管他因終於回到家而非常高興,但他意識到缺少了一些微不足道卻至關重要的東西。這讓他像布赫納其他小說中的許多人物一樣,覺得自己在某種程度上是地上的異鄉客和流放者,哪怕只是在一瞬間。當他回到家時,他才深刻地認識到,在他的內心深處,他無家可歸,他會在餘生裡渴望它,尋找它。 布赫納借大半生的寫作,來尋找那個讓他靈魂得以安息的家,他不但找到了,而且已經平安抵家。 一生都在「講故事」的布赫納,已經寫完自己當寫的故事。他把自己的故事,栩栩如生地寫進了自己的小說、回憶錄。顯然,個人故事成了布赫納創作的最重要依據。雖然近幾年才關注布赫納,但他的寫作理念已經烙印於我的腦海,並常感染我的寫作思緒,使我反覆在心頭回想自己的經歷,去聆聽,去觀看,神在我生命中大大小小的恩典。 布赫納對回憶錄的開拓性寫作貢獻,對每一位有志用文字事奉的人,都是很寶貴的提醒:把我們的故事寫進祂的故事裡,是我們為祂做見證的有力方式。神在我們每個人生命中的故事,都獨一無二;當我們願意拿起筆講述自己的故事,神也會樂意使用。 主要參考文獻: [1]Frederick Buechner, Listening to Your Life:Daily Meditations, San Francisco: Harper One, 1992. [2]Frederick Buechner, The Remarkable Ordinary: How to Stop, Look, and Listen to Life, Grand Rapids: Zondervan, 2017. [3]Frederick Buechner, The Longing for Home: Reflections at Midlife, San Francisco: Harper One, 2009. [4]Jeff rey Munroe, Reading Buechner: Exploring the Work of a Master Memoirist, Novelist, Theologian, and Preacher, Downers Grove: IVP Books, 2019. -END- 作者介紹 劉嘉 曾為老師,多年前深受《在永世裡拋擲一個身影》一書的影響,開始思考講台與書桌的服事。目前委身教會牧養和文字服事。 圖書推薦 《書蟲落網有出路》 莫非、馬睿欣、譙進 著 從讀經、讀書 到用屬靈眼光 閱讀萬事。 本書探討 現代基督徒 如何透過閱讀, 在思想和生命上, 學習做大人。 購買資訊: 台灣:道聲出版 https://www.taosheng.com.tw/search?q=%E6%9B%B8%E8%9F%B2 北美:gcwmi622@gmail.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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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