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

西方一倫理學家路易斯。史密德曾說到：「真正禮物，是把『自己』揉進禮物，一起獻給對方。」

這種禮，是「生命」的禮，古今中外無庸說是少。

物以稀為貴，在中國最接近地便是淚和血了。魯迅曾說：「現今的人還以眼淚贈答，並且以這為最上的贈品，因為他此外一無所有。無淚的人則以血贈答，但又各各拒絕別人的血。」

一無所有時，只能以淚贈答，若連淚也無時，便以血相贈了。但真到了以淚以血贈答，又有多少人能坦然地收下？

　　基督教信仰中有個常用的字彙「恩典」，其實便是這種不帶條件的餽贈。像夕陽、花香、甚至每一口的呼吸！是我們自求不得，賺取不來，但卻可仰面、展臂，欣然領受的一種奇妙！

在人類中最彰顯、最接近恩典的，當屬父母親對子女的愛了。

過去我父母一直是以「物」相贈。每來探親便是吃食、衣衫、大箱、小箱。現隨著年長，體力上已不容許過多負荷。於是父母親換了一種方式來表達他們的愛。他們開始為我們的家美化，為我們買樹、為我們種樹。

初時，每由書寫中抬頭望出窗外，看到父親在陽光下、後山坡上俯身種植的身影，便為父親體貼我們繁忙而代勞的心，淺淺地感激。

漸漸地，父母即使不在身邊，後山好景依舊，我開始咀嚼出不同的滋味了。父母一輩子在兒女身上所作的，豈不正如我一位朋友的一句詩：「讓我們親手種下一棵樹，然後把自己完全忘記」？

　　禮物，也許是時間的記號，是記憶的承載。但它在生命中真正密實的意義，卻在送的一方把自己生命埋入，獻給對方，然後，把自己完全地忘記。

　　而受者也許對交在手中的禮物價值，一時尚茫然不覺。但說不定哪一天也如我般恍然，咀嚼出內裡的豐厚，便霎時五內俱動！既而無限地感激。

　　這就是恩典，禮物所有意義的最高詮釋！

本文已收入《不小心，我撿到天堂》  台北張老師出版社

作者為創文創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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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不朽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