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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1/28 06:24:05瀏覽302｜回應0｜推薦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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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見到夏威夷歐胡島(Wakiki)市的一片現代化時，有點失望。
於是和先生決定租車，自己跑。沿著海岸公路一路蜿蜒，開至西北邊的外夷瑪瀑布公園(WaimeaFalls Park)。
望著一山巒、一山巒的翠綠，那種浸在濕意中的綠煙，和在綠煙中出沒的熱帶雨林型植物，大葉、長藤和艷色花蕊........心裡總算有點著落，覺得是了，這才是我心中的「夏威夷」。
在外夷瑪瀑布公園裡，我們棄車一路徒步，至山的深處，瀑布之所在。
望見五十呎高大瀑布下，是一泓清冷幽深的潭水。因深山中有涼意，先生和孩子一起下水，尚有些感冒的我則一人獨坐岸邊靜觀。
空氣中飄著柔軟纏綿的夏威夷歌聲，先生帶著有點怯意的兒子，在岸邊不遠處游著。好一個世外桃源的景像。
十二歲、幾乎快和我同高的女兒，一身碧綠粉花泳衣，一頭長發，修長四肢，對自己的美還若無所覺。
她一入水便如魚得水，無懼瀑布墜落拍擊的濤聲，和洶湧鼓動的水勢，勇往直前地就往瀑布游去。很難想像，這曾是一個脆弱，總讓我想擁入懷中保護的小女孩。
自小，她便說她的夢是「想飛」。身為她的母親，我很了解。現實生活和環境，對她有太多的限制和束縛。因自小「注意力缺失(AttentionDeficit Disorder)」的問題，常讓她和周身環境脫了節，對什麼事都慢半拍。
學校裡功課討論她參與不了，體育課分組她又總是落單。而每當她終於注意到周身怎麼回事時，重重雲霧後，總有一張憤怒大人的臉在等候著她。小學四年級時，她尚還被一群孩子跟在後面叫：「小心！白痴！」捉弄了整整一年！
所以她怯生、緊張，又常摸不著頭腦。這世界對她充滿了神秘、禁忌和束縛。多次，女兒對我哭訴，用她所能理解的字眼：「我覺得在這世上，我是個不合法的人，我覺得他們是白人，對待我就像個黑人！」做母親的聽了，心都碎了。
為了她的「問題」，我百般找解。看了不少醫生，參加不同的矯正課程，銀子丟了不少，眼淚也陪著掉了許多。
有時，我會像只老母雞衝去找欺負她的孩子算賬。有時，又覺得必須訓練她學會自己處理衝突，而咬著牙按納著不動。
更多時候，是為我無法遮蔽、掩護的角落，深深地禱告。常常，會覺得神賜我一個喜樂開朗的兒子，是讓我「愛」，也賜我我這個脆弱敏感的女兒，為讓我「疼」。
所以女兒想飛。那是一種對自由的向往，脫離人言和眼光，無拘無束地釋放。做母親的能如何呢？既不能送她上天，至少可以幫她「下海」吧！所以早早地，就送她去學游泳。果然，她找到了她可以釋放自己的「天空」。
猶記初次望見那麼小、那麼小一個人，按照教練地指示爬上成人跳板，毫不猶疑地「噗咚！」一聲，便入了水。然後大力滑水、分開紅海似地游到了池子的那一頭，我驚地闔不了嘴。那時，望著女兒陌生的一面，只覺她裡面有股神秘的力量，讓我敬畏。
水，因而一直是她的家鄉。玩潮弄浪，撿貝殼，是她臉上線條最詳和的時候。此時，果然，她已游至瀑布的底端，在那當頭淋下的大水中，她享受著大自然的洗禮。
遠遠地，她忽對我招手，像每一次我陪她上各種課程的守候，我也親切地向她回招手。
次日，我們一家去到孔龍灣。潛水觀魚的經驗到底不常有，我打定了主意也跟著下水。那是山坳中的一大片海灣，水是土耳其玉的綠，沙是米色的白，和藍天相對，人很自然地便「沒入」大自然。
初次穿戴蛙鏡、蛙鞋，人笨拙得很。下水前我對全家人宣稱：「如果我淹下去時，你們全要來救我！」因兩個兒女都學過游泳，先生也每天以游泳來運動，全家就數我最差勁。
下水方知一向習用鼻子呼吸的，進入水中便會嗆到，因水中有水中的呼吸方式，現得學著用嘴。若運用不當，便會吸入水。
我反復練習，立意要學會。想到信仰生活不也如此？由肉體情欲，進入聖靈信心，不也會得嗆一陣，才能學會不同的呼吸方式？
不知折騰了多久，終於能面海浮起來了。兒女、先生卻早已不知去向。我大口呼著氣，也開始游動起來。由蛙鏡中望出，海底全是珊瑚岩石，美麗地駭人。
偶而，一條熱帶魚由身邊游過，對我這人類不奇亦不驚。反而是我興奮莫名地追上去。
有些處海浪深流，隨風一股股襲來，我游了半天卻還在原地不動，動中而靜，很奇妙的感覺。驀地，一條美人魚游過來，正是我的女兒。
早不費吹灰之力地，她便學會水中呼吸了。雖然她連蛙鏡都帶歪了，還得一手扶著通氣管游。但卻恍覺她全身都有著鰭似的，來去自如，而且還已探測了許多水域。她，是屬於這個世界的。
此時她游過來，開始帶著我游覽，間中，一條、又一條的魚指點給我看。她似一個水中老將，帶著我這一個水中幼兒，來觀看這個海底世界。
很新鮮、很陌生的經驗，一個由我腹中生出，由我揣抱，一路呵護的女娃，現像個小母親，在水中為我護航。很難描述那時候的感覺。只覺暖暖的海水在皮膚間溜過，人沒有重量，心也沒有重量。陽光在水流中扭曲折射，閃閃發光。一個大地的子宮，羊水中，捧抱著一對母女。
那天，我和我的女兒，在水中相遇。一種十分難以描述的經歷。我能想到最好、最接近的，只有兩個字，就是「恩典」。
作者為負責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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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家庭親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