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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17 03:43:54瀏覽173|回應0|推薦0 | |
那晚,太太一掛了電話便匆匆趕去。當她急奔病房,兩眼急切地搜尋她的丈夫之時,幫忙送醫院的那位年輕女孩,正好迎面把這位太太臉上的神情看了個清楚。
事後,她心有餘悸的對我說:「好可怕哦!那惶惶之色!是否愛一個人,便要經歷這種痛?讓我對婚姻會產生猶疑、害怕。」
她的意思,我懂。當「二人結為一體」之後,任何一方的損傷,都形同另一人的切膚之痛。更何況愛的愈深,牽掛愈多,心頭愈重。絕沒有一個單身的日子來得雲淡風清。
那也是每個母親的夢魘。當我和先生正在飯廳內翻著報紙之時,隔室內忽傳來一歲多兒子的哭聲,是那種掙扎求生,又忽然岔住的哭聲。作母親的直覺,丟了報紙便衝。一到那,看到躺在床裡的兒子樣兒不對,便大聲向先生呼救。
兒子翻著白眼,抽著筋,全身痙攣,嘴巴發紫。抓起來人工急救,頭著下,就著背上便一陣拍打。良久,兒子咳了幾下,才吐出來一支完整的奶嘴。
送醫時,醫生追問呼吸停了多久?三分鐘是個關鍵,三分鐘腦裡沒氧,便成白痴。
作母親的心頭急得發燒。拼命回想急救時,看兒子皮膚變紫,奄奄一息,感覺上好像過了幾個永恆,才聽到他吭氣啼哭,有沒有三分鐘那麼長呢?
回家查看,兒子昏睡不醒直到半夜,忽然坐起,隔著小床的欄杆,在那對著陪在一邊的我笑,直叫「媽媽!」一顆心方落地,也是此時,才發覺自己已落了一身的酸疼。
一位朋友對我說,她怕養孩子,就是怕碰到這類時刻。怕她受不了這種「病在兒身,痛在娘心」的痛。唉!身為養兒育女,頭發都白了不少的過來人,我哪會不懂她的怕呢?
但想想也心驚。時代是否變了?結婚、生子,生命中一向「理所當然」的環節,現不再容易走過?
過去,我們原來生活的像個孩子,不斷的生活在生日、或聖誕前夕,那種等待著開禮物的心情裡。我們幾乎可說是為了生命所為我們提供的每一份禮物--友誼、新工作、戀愛、生子、與理想、奮鬥--而活。每一個新的一天,都像一個待開的禮物,我們曾經是活在對生命禮物的盼望裡。
曾幾何時我們變聰明了。學會了由對旁人禮物的窺視,來取抉要不要開自己的一份。對生活、對信仰,怕災、怕禍、怕苦、怕痛。看的愈多,心愈怯懼。怕生命的禮物不再是份祝福,反變成種種的牽絆。怕禮物的代價,遠超過禮物的內容,得不償失。
到最後,或抱著開郵包炸彈,隨時準備不對便拔腳之心,或跟本選擇不開禮物。所謂的「平安就是福」,現漸成了「不走過」,就是福。
所以也跟著怕也跟著走的我,在初次聽到基督教裡「擘裂的餅、倒出的酒」這觀念時,是很渴羨的。
生命若像一串美麗的葡萄,誰願意被人無情的壓爛擠碎呢?好好一塊完整的餅,誰願意它碎渣片片呢?怕痛之心,人皆有之,若這壓爛擠碎是毫無意義。
但若能交出自己,參與生命,讓許多的過程,形同使自己由酸葡萄變為成熟,再被榨成甜甜的酒汁,注滿別人的福杯之時,許多壓榨、發酵的過程,便成為了多人的祝福。
我們只有在為自己活時,人生才會有數不完的失落,與說不出來的痛。但若這壓爛擠碎是為了成就一幅更大的圖畫時,許多的禮物,我們便又有了開的興味兒;而在打開之後,我們生命也更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可能。
能保全自己,在亂世如今,的確算是個福氣。但餅若不擘、酒不灑,充其量那只是個獨享的福氣。唯有將自身生命化為醇醇酒香,與人共享,那恐怕才是更大的福氣呢!
作者為負責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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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