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三煞半系列小說】《金瓶麗人》    

《前文提要》 

浪子跟著七醜，來到南海子蔡菜菜圃，會見蔡老爺子，大家有個極重要的問題，迫不及待的要問他，就是他頸間掛著的ㄑ字形玉牌，是怎麼得到的。

於是浪子將自己如何在元月十九日晚，西便門外的白雲觀前，出手救下一名被小太監打傷的，又缺了一腿的瘦弱小孩。送孩子回家時，才發現小孩竟中了小太監的掌毒，便立即抱著孩子，往百花山香積櫥內的圓穆大師求醫。

圓穆要他先往七星潭取石蓮花來入藥，他受命前往，卻跌入一個綿延數個山頭的地底溶洞，在黑暗中摸索了十多天，才重見天日。

大家聽了他的奇遇，津津有味！ 

【第四十四章】  八音玉牒 

幾乎每一雙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如此身歷其境的故事真是太好聽了！聽完故事，七醜都忘了說話！只有金沒換不知為何哭喪著一張臉。他們每人心裏都似乎有好多問題，卻不知從何問起！

蔡菜止了抽煙，面容嚴肅地開口﹕

「難為你了！你是元月二十日失足跌入洞中。」

「正是，白雲觀廟會後一天。」

「你剛剛又說，你是前幾天才出得洞來？」

「我自己都不知道竟在洞中困了十來天！」

「唔！難為你了！因禍得福，你如今神氣內斂，看來這冷熱雙洞的歷煉使你得益匪淺！」

浪子不好意思低頭說﹕「老爺子見笑了。」

一旁的大黃這時打了個噴嚏。浪子瞪了牠一眼。

「其實，這個是千載難逢的機遇，看來那緣木求魚並非如傳聞的不近人情。」蔡菜抽了口煙說﹕「但只不過，不知這圓穆和尚與那七星道長究竟又有怎樣密切的關係呢？」

蔡菜是七星在京裏的唯一知交，卻從沒聽七星提起過圓穆。

這時，一直苦著臉的金沒換突然抽噎著就哭了起來。

傻兮兮的金沒換平時大家就不太理他，只有金已換比較能與他溝通。經金已換催問之下，原來金沒換直覺地相信，師父已經遇難了！

聽他一說，七醜們頓覺事態嚴重。蔡菜抽著煙沒說話。

「可是──」浪子想了想說﹕「洞中形勢雖然驚險，但我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人被困死在洞內！」

「不錯，」蔡菜也點頭﹕「而且由你最後出來的情形看，那條通路應是由人設計的！」

「──師父是沉在潭裏了！哇──」說完，金沒換大哭起來！

這下金已換、銅氣臭、和銀裏守全哭了起來。「哇！師父！──」

金不換和鐵無私苦著臉底下了頭。

浪子搔搔頭說﹕「這──似乎不太可能吧！那寒潭無風無浪，只不過有些潮水漲落，即便在完全的黑暗中，也不太可能失足掉下去──」

「是緣木求魚說的。」金沒換止住哭。

浪子想了想，突然領悟﹕「金七哥，是您聽錯了，圓穆大師的偈語是『潭呈七星』──就是那潭的形狀像北斗七星那樣，不是『沉下去』的意思。」

聽這麼說，大家都止了哭。

「據我猜想，圓穆這句偈語所指應該是洞外山璧上刻劃的七顆星的形狀，可惜已遭到破壞──」蔡菜推測著。

「就是！」浪子附和﹕「很可能原先的刻劃指示了出入洞的途徑。」

「賢姪，你在洞內的歷練固然千載難逢，卻因洞中無光，有如瞎子摸象，留下太多難解的疑團，」蔡菜頓了頓說﹕「比方說你發現一張石床，還在上頭睡了一覺，可是，有沒有可能不只一張石床？」

浪子點頭。七醜們也都點著頭。

「特別是你發現的那燐碧珠，不都可能有兩顆嗎！」

提到燐碧珠，浪子一時想起，便自懷中取出。

那珠子龍眼大小，質地像石，不甚光滑，色澤深綠帶黃，毫不起眼，竟不知有何妙用！

「燐碧珠黑暗中能發燐光。」浪子解釋。

「此物不知屬於中原武林的那一派？有機會找通靈子來認認對了，賢姪，除了這玉牌，那玉鼎又是什麼樣子？」

「三耳玉鼎我留在百花寺，四象定風珠帶著不方便，我藏在一個地方，喔，對了！」

浪子自懷內取出一個瓷瓶﹕「這是冷熱相煎丹的瓶子。」

「正是！正是！你在寒潭邊上發現一張紙片放入瓶中，」蔡菜急急地問﹕「那紙片上可是有什麼消息？」

浪子點點頭又搖搖頭﹕「老爺子，您看──」

他倒出瓶中紙片遞給蔡菜。紙片折成小小四方形，顏色枯黃，紙質焦脆，蔡菜小心打開。

大概恰巧落在潭的邊緣，故受潮水漲落浸及，長期下來，字跡差不多早已泯滅，只剩下折疊著的中央部份，尚餘一些字體依稀的筆劃。

蔡菜將紙片攤開讓大家都能看到。

「字跡恐怕原來就十分潦草──」

憑如此半泯的字跡，已無法判斷是否七星的手筆。

蔡菜取過帳台上紙筆，就可認的字，摘寫出來。第一個是『巳』，然後是『艮』，然後是『沒』。金沒換在板凳上站起，指著說﹕「這是『沒』字。」

另一行有『少音玉葉』數字可辨。

然後便是中央折線部份，可認的較多；有『前』、『蓮』、『洞中』、『隨和易肋』、『武功』等。

再一行是『劦』、『寺』、『枼』等，似乎都是半字，和『神功』。

剩下兩行，只得依稀猜出『有為』、『水源』兩組，其餘便連猜測都不得了！

寫完，蔡菜將紙張（如圖）攤在原件旁比對。

地底溶洞內發現的紙片

七醜識字不多，琢磨不出什麼。

浪子端詳著說﹕「四個字的詞兒有兩組；『少音玉葉』和『隨和易肋』，只聽過『金枝玉葉』，可沒聽過『少音玉葉』！」

蔡菜沉思。浪子將紙張轉正了移近自己，研究著兩字一組的詞﹕「『洞中』、『武功』、『有為』、『水源』──」

金沒換指著『沒』字說﹕「這是『沒』字。」

浪子說﹕「『艮』、『巳』──會不會是八卦上的？『沒』（音梅），難道唸『沒』（音墨）？八卦上沒有『沒』（音墨）卦啊！」

蔡菜說﹕「也沒有『巳』卦！」

浪子搔搔頭。

蔡菜說﹕「這半個字」他指著『枼』﹕「恐怕和這個──」他指著『枼』字上頭的『寺』，「可能也是個半字。」

浪子唸﹕「『寺葉』『寺葉』，少林寺的一葉大師？」

蔡菜﹕「不，應該不是玉葉。」

浪子﹕「不是玉葉？是玉──？」

蔡菜﹕「玉牒！」

浪子﹕「少音玉牒？」

蔡菜﹕「不，當初通靈子見到他們的玉牌的時候，曾想起一個人！」

浪子﹕「誰？」

蔡菜﹕「你可能不知道，是『妙音仙姬』。」

浪子﹕「妙音仙姬？」

蔡菜向七醜們說﹕「你們將玉牌拿出來，咱們再試試。」

七醜立即取出身上玉牌。

浪子﹕「哇！這麼多塊！」他想起小太監馮志說的『八音逢，現玉甕』，只不知玉甕又是什麼寶物？！

按了上次的經驗，蔡菜很快就將七片玉牌湊在一起，只空出一角和中央的八角形。浪子將他自己那塊加進去聚攏一起。

與上次一樣，各玉牌結合處的浮雕依然對不上。

浪子見玉牌好幾片形狀相同，就順手將中央四片的其中兩片斜線對調，但依然不對！

想了一下，他將兩片都翻過面來，也不對！

他再將兩片對調還原，奇蹟似的，玉牌其中跟他自己那塊緊連的銜接處，居然密密吻合！

浪子逐片對調或翻轉地試著。

蔡菜伸手取過他寫的字仔細察看，然後向浪子展示﹕「啊！賢姪，你看，如果這『巳』字不是『巳』，而是『已』，這『艮』若是個『銀』字，那麼可不就指著他們七個嗎？」

浪子停手端詳，又與原件比對。原件『沒』字的位置相當接近中央的橫折線，與上面的『艮』、『巳』兩字各空著一個字的位置。

他問金沒換﹕「金七哥，您的玉牌是那一塊？認不認得出？」

金沒換站起來正指著拚湊已經吻合的那塊。

浪子又問﹕「銀二哥您的呢？」

銀裏守是角上較長形的一塊，浪子取來，隔著一片排在金沒換之旁。

「金六哥您的呢？」

金已換的與金沒換的形狀一樣，浪子取來，又隔了一片的位置，卻正好和金沒換的成了對角。

有了這麼一個次序的準則，果然在細心比對之下，給浪子拚出了如下正確的玉牌組合。

八音玉牒 整片的組合

大夥高興極了！金沒換拍著手！

浪子將玉牌輕輕合攏，運功將玉牌整片拿起。不料但聽得「喀嚓」數聲輕嚮後，八片玉牌竟完全扣緊，變成整體一片玉牒，再也分不開了！

驚愕之餘，大家不禁贊嘆著設計的巧妙神奇！

玉牒上浮雕刻痕極淺，而且幾乎沒有什麼細節，恐怕稱『浮影』還比較合適。細看去，依稀雕著八個樂人，正圍坐吹奏，只是樂器也不甚分明。不過由人數上看，必然是金、石、土、革、絲、木、匏、竹等『八音』！

另一面圖案更難辨識。山巒重重，彷彿一幅山水。

眾人傳觀。

這玉牒設計精巧，但牒面的浮影委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玉牒這時又傳回浪子手中。經眾人握持，那玉牒觸手微暖。浪子摩挲著表面，突然，驚訝地注視著八名樂者，他居然看出了一些眉目！（不是指他悟出圖中奧秘）是八名樂者真的隱約出現了一些眉目，還有衣飾和樂器上一些淡青色線條，忽隱忽現。

「老爺子您看！有圖出現了！」蔡菜也見到了，但那些線條似乎逐漸退去。

「運功試試！」

浪子指力傳功，果然線條又出現，依然不是特別分明，但已經可以分辨樂人相貌和樂器形制。

「反面是什麼圖？」蔡菜問。

浪子翻過玉牒──

真是一幅山水！不過很明顯是幅『地圖』！

最左邊，一個險峻的山崖上，一顆老松蟠向天外。

「是秘魔崖的後山！」金不換認出地勢！他時常往西山一帶各廟裏幫忙雜役，因此十分熟悉。

金不換接過玉牒細看，但線條迅速隱去。他也運功，卻沒起作用。

蔡菜說﹕「我來試試。」

運指傳功，這次線條出現，卻微細得幾乎看不見，而且也迅速隱去。

蔡菜說﹕「看來這『妙音玉牒』找到了新主人！」

他將玉牒還給浪子。浪子托掌運功，線條再現。

手掌上他又似乎感到玉牒右下角有一處特別熱。相度山勢，那發熱之點似乎隱著一個秘洞！

他伸指在熱點上摩挲，突然一個美妙的樂音嚮起，是個極簡單的旋律，似乎只有十來個音，瞬息奏完──

七醜們睜大眼睛，沒想到這幾塊他們成日帶在身上的牌子，加了一片，就能搞出這麼多花樣！！

「難道是──鑰匙？」浪子自語。

蔡菜問﹕「金大，你可有把握認得這地形？」

金不換看看玉牒，肯定地點頭。

「你可有把握帶大夥找去！？」

金不換又看看玉牒，再次肯定。

「近來傳聞秘魔崖有寶物出世，不想應在浪子身上！」蔡菜說﹕「事不宜遲，咱們這會兒就過去，最好分批走，金大、浪子、和我，還有大黃，」蔡菜摸摸一旁大黃的頭﹕「打頭陣，咱們沿路作記號，你們隨後分組跟來──」

金沒換興奮地從長板凳上跳下，瞌睡蟲也跳不見了，跟著大夥收拾東西，準備往西山秘魔崖探險尋秘──

（下週續 ─ 【第四十五章】  破紙片上的玄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