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4/03/25 15:46:31瀏覽3387|回應36|推薦151 | |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唸經的聲音、木魚的聲音、啜泣的聲音、大人講話的聲音、小孩嬉鬧的聲音。還有夏天蟲兒唧唧叫的聲音。
我靜靜的站在一旁,在心裡數數,到底耳朵裡還可以再聽到幾種聲音呢?
突然一個撕心裂肺的哀號扯破了我心中的寧靜。
「我的兒呀!」
阿嬤哭倒在地。隔壁的嬸婆趕緊上前攙扶。
我的阿嬤,她在哭的是她的小兒子,我的爸爸。而阿公則紅著眼,抿著嘴,靜靜的站在一旁。若是遇到有人前來悼喪,阿公才會上前招呼。那些來幫忙的人,有些是鄰居我認識的,還有一些是阿公的朋友,他們送來花圈、花籃、布幔。把這裡布置的好熱鬧。跟我在學校的園遊會看到的很像。只是,園遊會裡的大家是笑的,這裡的人卻很嚴肅。從北部趕回來的媽媽叮嚀我要乖,因為我們在參加爸爸的喪禮。
爸爸躺在一個長長的木頭盒子裡,大人説那叫棺材,還叫我不能亂講話。我看到他躺在裡頭,好像是在睡覺。爸爸對我來説有點陌生,可是又不是全然陌生。我只能説我跟他不熟。
「唉!年紀輕輕,就這樣走了。」
每位來弔喪的人,聚在一起聊天,都會感嘆一番。爸爸今年才三十初頭,卻跟同村的謝阿公一樣,已經躺在盒子裡了。
那我呢?阿公呢?阿嬤呢?媽媽呢?我們什麼時候會躺在盒子裡?我很想問大人這個問題。但是,大家嚴肅的氣氛又讓我開不了口。
對於這場喪禮,我很難過。可是又有點小小的高興。我難過是因為看到阿公、阿嬤很傷心。看他們哭泣悲傷,我覺得躺在盒子裡的爸爸很不應該。雖然我才只有九歲,但是我們老師有教過,要孝順父母。不能讓父母傷心。這點爸爸並沒有做到。
心中那一點小小的高興,是因為又可以看到媽媽了!媽媽自從那一年跟爸爸大吵一架以後,就到台北去了。媽媽每次都要讓我等一個月的時間,才會回來看我,平常則是打電話連絡。我很喜歡跟我的媽媽在一起,但是爸爸在的時候,媽媽卻不喜歡回來。她曾經想要跟爸爸離婚,帶我走。但是,爸爸説她要走可以,但是我一定要留下來。後來,媽媽就不談離婚的事了。可是她卻離開了家,每個月回來看我幾天。
我不懂,如果爸爸也沒有時間可以陪我,為什麼不讓我跟媽媽一起住呢?
印象裡,爸爸只是偶爾回家住幾天,大部分的時候他都不在家。我的童年回憶裡,只有阿公、阿嬤最多。
尤其是阿公,他是我的大玩偶、玩伴、司機、阿拉丁神燈。
阿公、阿嬤跟我住在苗栗的山城裡。阿公總是用摩托車載著我,在鄉間小路鑽呀鑽。
「小天,跟阿公巡田水去。」
夏天的秧苗一片綠油油,像極了一片綠色地毯。我總站在機車的踏墊上,和阿公一起迎著風。享受清風撲面的快感。阿公頭戴著一頂廟會贈送的帽子,上面印有廟宇的名字。曬的黝黑的身體,穿著一件白色汗衫。腳踩著一雙藍色雨鞋。阿公臉上的皺紋像極了我在美術課裡抓成團的圖畫紙。任我怎麼拉、怎麼壓,都撫不平。
我有時會摸摸阿公的臉,粗粗的、乾乾的,跟我滑滑的臉差很大。阿公的皺紋就像乾涸的田地,需要渠水的灌溉。當我老了的時候,是不是也會跟阿公一樣有一張地圖似的臉龐呢?
「皮哥,又帶你兒子出來巡田喔?」
「孫子啦!我又不是老不休,這麼大把年紀了,還生了一個小的來歹命。」
聰明叔是阿公的朋友,他最喜歡跟阿公哈拉打屁。每次他這樣虧阿公,阿公總是這麼回答。
歹命?阿公帶著我會覺得很累嗎?
「阿明什麼時候可以出來啊?」
「還要一段時間吧?醫生説戒毒沒這麼容易。」
「唉!毒品真的是害死人。隔壁村的聽説有一個也是吸毒,把他的祖產都敗光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據説毒癮發作起來全身會一直抖,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是嚇死人。」
「要怪就要怪我們自己沒把小孩教好,今天才會落入這樣的老歹命。」
聰明叔從口袋拿出了一顆糖果要給我吃。
「説來孩子也是可憐啊!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像我們這種老人家能教他什麼。年輕人那套上網、電腦我們都不會。就只會種田。沒人希望下一代還像我們一樣作牛、作馬在田裡滾啦!」
「來啊!小朋友吃糖果。」
我搖搖頭,不可以拿。阿嬤曾經很嚴厲的跟我説,不能吃任何人給的糖果。除非是阿公、阿嬤給的。
「這孩子怎麼不吃糖果?糖果很好吃勒。」
阿公跟聰明叔説:「你收回去自己吃吧!這孩子不會吃的。」
阿嬤説爸爸就是吃了人家請的糖果,結果就不能不吃糖了。剛開始吃是免費的,後來,糖果會變得很貴很貴。不吃會受不了。爸爸就是因為這樣,才必需離開家工作,不能陪我。媽媽就是因為這樣,才要離開爸爸,也不能待在我身邊。我們家被糖果害慘了。所以,我不吃糖果,也不喜歡吃糖果。
每天早上和黃昏,我除了和阿公到田裡去。也會和阿嬤去屋子後院的空地種菜。阿嬤在空地上種滿了蔬菜,有地瓜葉、空心菜、高麗菜,還有許多長長、綠綠的豆子。阿嬤的休閒娛樂就是種菜。除了餐桌上吃的青菜不必花錢買以外,還有多的可以寄到高雄給大伯一家人吃。我曾問過阿嬤,為什麼不像其他人一樣坐遊覽車去觀光。
阿嬤説:「沒興趣。」
怎麼會沒興趣呢?我的同學跟他的家人暑假都會出去玩。還用手機拍了很多相片。。。
我在旁邊吱吱喳喳的講個不停。其實,我的動機很簡單。我希望阿公、阿嬤跟人家搭遊覽車去旅遊,這樣我就可以一起跟著去。可是阿公説要問阿嬤。阿嬤的答案總是不行!
唉!什麼時候我才能去水上樂園玩?才能去動物園看大象?
阿嬤沈默的在鋤菜苗旁邊的雜草,她突然停止了動作。看向天空,嘆了口氣,説:「改天等你爸爸回來,我們再一起出去走走。」
她頓了頓:「我們不能丟下你爸爸,自己去玩。」
喔?等爸爸回來。我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好啊!到時阿嬤可不許騙人喔!」
我在菜園裡又跑又跳,很快的,我的注意力又被三隻蝴蝶吸引了,追牠們去!
雖然平常都是爺爺、奶奶帶我比較多,可是我並不算是單親的孩子。因為我的爸爸、媽媽並沒有離婚。我的同學有不少人是有爸爸卻沒有媽媽,有的是有媽媽卻沒有爸爸。但是,他們都跟我一樣,是阿公、阿嬤帶大的。
因為大人都是説:「沒辦法,要賺錢啊!」
淑宜妹妹住我家隔壁,她的媽媽離婚了,帶她回娘家跟阿公、阿嬤一起住。他的爸爸偶爾一個月或兩個月會來看她一次,可是卻沒有給生活費。淑宜靠媽媽工作賺錢養家,還有阿公、阿嬤的幫忙。雖然,淑宜的阿公願意接受女兒回娘家住。可是有時候淑宜的媽媽因為生活習慣的不同,跟家人吵嘴時。他的阿公就會很生氣的要淑宜的媽媽搬出去!要不然就是看到報紙上有刊登一些關於婚姻的社會新聞時,就會生氣的闔上報紙,大聲的斥責説道:「現在的人敢生小孩,卻沒肩膀養育小孩,算什麼男人!想當初我生了這樣多個,還不是咬牙撐過來了!」
然後氣呼呼的騎著摩托車巡田去了。
淑宜因為爸爸不常出現,所以特別會珍惜跟她爸爸相聚的時光。有一次,我看見她的爸爸來看她,穿的好帥呀!又穿西裝,又戴墨鏡的,有電視明星的樣子。他帶了柑仔店都有賣的玩具來看淑宜,還載她們母女出外兜風。我以為會玩一整天,害我很羨慕。
後來,他們差不多兩個小時就回來了。原來她爸爸只帶她們去附近的賣場走一走。並沒有特別規劃去哪玩。
她爸爸回家後,我去淑宜家玩。淑宜開心的穿上一雙粉紅色的新鞋。只要走動,鞋子就會發出閃光,好炫啊!她驕傲的跟我説:「這是爸爸買的。」
淑宜的阿公躺在涼椅上休息,悶不吭聲。
淑宜的阿嬤在旁邊挑著地瓜葉,她問淑宜的媽媽説:「決定怎樣?有想再破鏡重圓嗎?」
淑宜的媽媽搖搖頭:「因為我已經快四十歲了,他説現在跟我要求復合是為我好。男人都要年輕的,不會有人再要我。他把事情都説的很簡單,要我帶孩子跟他回台北住就對了,其他不用多想。但是,當我問他房租怎辦?生活費怎麼辦?小孩的教育費怎麼辦?他又答不出來。他説不用想那麼多,遇到了就能解決。可是,這樣不清不楚我沒有安全感。」
「他有拿生活費要給孩子嗎?」
「還不是那樣,買點小東西而已。」
「哼!」
淑宜的阿公閉著眼,翻過身,從鼻子吐出了氣。
「每次我跟他提生活費的事,他總是拖拖拉拉。上次給他一個帳號,約定匯款日。還不是我打了好多通電話催他,他才匯錢。不講他是不會匯的。
再催他就説我眼裡都是錢,還説一個孩子能花多少錢,匯五千塊他都嫌多。所以,我都不想講了。」
淑宜的阿嬤説:「如果妳還有心想跟他復合,妳就帶孩子跟他回去打拚。是好是壞,自己的選擇。如果不想,那就有骨氣一點,孩子我們自己養,不要再跟他糾纏下去了。」
「可是孩子會想看爸爸,也不能完全拒絕他來啊!」
每當講到最後都是無解,淑宜的阿公就會火氣上升,他從椅子上坐起,開始數落女兒的不是:「真不知道妳去哪裡認識這種男人?英俊能當飯吃嗎?沒肩膀的男人敢生不敢養,只會注重打扮來騙妳們這種傻女人啦!」
淑宜的媽媽也不甘示弱的回嘴:「我怎樣知道他那麼糟糕!早知道是這樣,你以為我會嫁嗎?」
「妳們這一代的年輕人就是敢做不敢當啦!當初談戀愛的時候,父母要妳多考慮。結果吵著要嫁,堅持自己選擇。好哇!現在出錯了,才回來要父母協助。我説一句,妳頂好幾句。妳好膽就不要給我回來,搬出去住。自己養這孩子,我就沒話講。」
「你以為我愛回來這個家嗎?如果不是不得已,我才不會想回來!」
「好啊!那現就給我搬出去。」
淑宜的媽媽常和她的爸爸演出這種戲碼。最後,阿嬤總是夾在中間。她大聲的説:
「好啦!好啦!別再吵了!」
阿公拿起鋤頭,悻悻然的的走了出去。淑宜的媽媽也漲紅了臉不説話。像是一顆悶熟的苦瓜。
對於大人的對話與爭吵,我不知道淑宜聽的懂多少?我想起了那段時間爸爸與媽媽吵著離婚,阿公、阿嬤也在一旁吵。雖然我不是完全聽的懂,但是我感受到那氣氛讓人好害怕、難過。
大人的世界真的很複雜,如果可以,我想跟淑宜妹妹約定:是不是可以永遠不要長大。
那天,阿嬤去接我回家。剛好看到這一幕。淑宜的媽媽與阿嬤都有點尷尬。我的阿嬤安慰她們説:「火旺只是嘴巴説説,別放在心上。其實,有個孫女可以回家做伴,他應該很高興。他只是為女兒的前途煩惱。」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人應該要瞭解。」
淑宜的阿嬤説:「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當初我們這輩的姻緣都是父母指的。現在的年輕人自己的婚姻自己選擇,可是,卻衍生了一堆問題。離婚的人越來越多了。明明是好的進步,怎麼會有壞的結果?」
阿嬤説:「女孩子找對象眼睛要放亮一點。人家説老公不用長的俊,肯負責任比較重要。妳看他英俊,別的女人也看他英俊,妳就要煩惱一輩子了。」
淑宜的媽媽低著頭,悶悶的問我阿嬤:「阿姨,是不是老女人就沒人要了?」
阿嬤拉起她的手説:「只有妳自己認為沒人要了,自我放棄,才真的會沒人要。我們女人家不必全靠男人,也能活。要堅強,把妹妹好好養大。其他的不必想太多。」
阿嬤停了一會,慢慢的説道:「妳的爸爸、媽媽年紀也不小了,多順著她們一點。老人家不求別的,就是愛人家嘴甜。妳希望爸媽體諒妳的心情,妳也要學會體諒他們。他們一輩子都很辛苦的把孩子養大,不應該到老還要為孩子擔心,不是嗎?」
淑宜的媽媽點點頭,不再説話。
阿嬤就牽著我回家了。我覺得我的阿嬤很有智慧,因為她很少會跟阿公吵架,除了爸爸的事情。
下午,阿公接到一通電話後,臉色很沈重。阿嬤甚至哭了!我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知道不能亂講話,我把我的鋼蛋超人、爆丸通通收起來。
阿公與阿嬤將我託給鄰居阿嬌嬸暫時照顧,並叮嚀我在人家家裡過夜要乖,就搭車出門了。
原來,是我那個很少回家的阿爸要回來了。這是他最後一次回家,還是躺著回來的。一個已經不會説話、呼吸的阿爸。
「怎樣會這樣啊?阿財。」
聰明叔在得知消息後,趕過來關心。
「院裡的人説,之前毒品吸太多。毒性把肝臟、腎臟都搞壞了,沒救了。」
終於,一向堅強的阿公,在聰明叔面前掉下了眼淚。
最初,眼淚只是一點一滴的流,到最後卻像關不住的水龍頭越流越多。阿公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來,抽搐的樣子就像田裡那台打水壞掉的泵浦斷斷續續。
啊!爸爸,你真是壞孩子!讓阿公掉那麼多眼淚。
現在爸爸就躺在那個盒子裡,不關他的事一樣的睡覺了。
有天,淑宜的阿公過來跟我阿公聊天,他點了一根煙,蹲在屋簷下説:「阿財,我們這輩的人為什麼這麼辛苦,少年人做錯的事,最後都要我們幫忙承擔。」
他吐了口氣,將煙丟在地上踹熄了。
「有時躺在床上想一想,覺得自己這輩子的人生真沒價值!年輕的時候為子女做牛做馬,以為老了之後,就能好命了。哪知道老了還是有老了的煩惱。難怪佛祖説人生是苦。」
阿公看著爸爸的黑白遺照,緩緩的説:「沒辦法,遇到了,能怎樣?這都是命啦!如果是苦也要咬牙吞下去。我的命也沒比你好到哪去,你還比我好,至少,孩子還在啦!」
「哼!常常忤逆我!」
「火旺啊!只要我家阿輝能再活過來,他要怎麼頂我都無所謂。我只恨老天不肯給阿輝第二次機會,讓他重新做人。」
我跟淑宜牽著手來找阿公,拉著自己的阿公要買布丁吃。
阿公牽著我的手,回頭跟淑宜的阿公説:「火旺,想開一點。我已經認命了。把孫子照顧好,是我目前唯一想做的事。孩子是無辜的。」
傍晚,我看見淑宜的阿公載淑宜回家,機車籃上有一大箱的布丁。哇!比我還好命!
淑宜黏著她阿公,跟她一起吃布丁,最後還牽著阿公牽著淑宜的手,散步去了。
辦完了爸爸喪事後,媽媽跟阿公、阿嬤提起,想帶我到台北念書。
阿嬤説不放心。因為我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鄉下。而且,台北車多,很危險。壞人也很多,會拐小孩。
阿嬤希望媽媽可以搬回家一起住或是等我讀國中時,再去也不遲。
媽媽很為難。雖然她在市場的生意才剛起步,不輕鬆。但是,她想跟我在一起。也想離開鄉下,重新開始。她保證會好好照顧我。
而我呢?我想跟媽媽在一起,可是也想跟阿公、阿嬤在一起。怎麼辦?
最後阿公説話了,他答應媽媽帶我走。但是,希望寒、暑假可以帶我回來。
媽媽驚喜、不願置信的看著阿公。
阿公説:「我和妳媽媽都老了。現在年輕人的東西我們都不懂,不能教小天什麼。小天交給妳,妳是他的媽媽,一定會善待他。我們也可以放心。」
「如果有遇到困難,隨時打電話回來。」
媽媽抱著我,點點頭。我覺得脖子一陣溼溼的。
阿嬤捨不得的説:「怎麼才一個剛走,另一個又要走了。這個家是越來越寂寞了。」
阿公説:「我們並不特別。只是跟村裡其他老人一樣罷了!」
阿嬤嘆了口氣:「習慣就好。不然,還能怎麼樣呢?還是讓孩子們自己去選擇吧。」
大人的世界好複雜,怎麼老講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不過,我知道我如果去台北,阿公、阿嬤一定會寂寞,也會想我。如果我留下來,我也會想媽媽呀!
「小天,走!再跟阿公去巡田水吧!」阿公發動他的機車。
「做人要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去台北前,還是得天天跟阿公一起巡田水,可不許偷懶喔!」
「是的,阿公!」
迎著風,我又跟阿公出發了。空氣中,除了青草味、泥土味,還混著阿公的汗水味。這味道讓我好熟悉,也好安心。
黃昏的夕陽很美,散發金色又不刺眼的光芒。雲彩更是多變美麗。阿公,到台北以後,即使交了新的朋友,我也不會忘記你。因為,你是我最喜歡的阿公。暑假的時候,我也會回來看你,你跟阿嬤一定要等我回來喔!
九歲的我,第一次在心中立誓,將來長大一定要孝順阿公、阿嬤。把爸爸那份也補回來。牽著阿公長滿粗繭的手,我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被疼愛。
終於,要到台北去的日子來了,搭車前,阿嬤替我們準備了大包小包鄉下的特產,她説這些到台北去買,價格都很貴。又塞了點錢給我。我夾雜著又是甜蜜又是辛酸的心情,跟阿公、阿嬤告別,跟媽媽搭車。離別的那一刻,阿公沒有哭,我也很勇敢,並沒有哭。因為阿公跟我説,要像個男人。而媽媽跟阿嬤都哭了,女生果然比較愛哭呵。
再見了,我的阿公、阿嬤,再見了淑宜妹妹。我們暑假見!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