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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4/21 23:20:57瀏覽1333|回應1|推薦4 | |
遇到這樣的事情我開始心情低落,開始思索到底是什麼樣的錯誤,這件事情的下場可以很慘,也可以很輕微,但我開始無助。 那天,揉著惺忪的眼度過一整夜的值班,早上七點半,又到了晨會的時間,精神已經渙散,但我的指導醫師和專科護理師學姐就在身邊,不得不故作一附聚精會神樣,在恍惚之中突然傳來一陣PHS手機聲,在醫護人員的開會中手機聲俯拾即是,畢竟救命的工作不容許一點遲滯,但接著學姊的手機也響了,而且 「醫師,9J 來到腫瘤病房之後,總是聽著病人抱怨痛,癌症末期的的痛常常即使用到最強烈的止痛藥還是無法鎮住,而這位奶奶也是這樣的病人。 每天我都會想盡辦法減低病人的苦痛,醫學本身在這樣的狀況已經到達一種極限,我只能安慰心靈的部份,曾經我把長期愁眉苦臉的癌末妹妹逗笑,雖然那種笑因為身體的限制無法完全展開,但至少是很會心的那種,不過,面對這位奶奶,除了仔細聆聽之外,我束手無策。 前一天她的孩子、孫子們分別從全省各地來探望她,那是我唯一看過她的笑容。 隔天一大早護士在例行的量血壓工作裡發現奶奶失去所有的生命跡象,毫無動作和眼球的反應,我隨著主治醫師趕過來,基於病人尚未簽署不急救同意書,我們仍然實施急救,十幾個醫護人員圍著她,有的正在抽血,有的備急救用具,有的正在貼心電圖的導極,有的正在準備插管用具,而我負責壓空氣到奶奶的肺裡,雖然奶奶的表情已經和天使一樣安詳,而大家都知道她的時辰到了。 護士長丟來一針急救用的Bosmin要我進行靜脈注射,我在擁擠的人群中勉強卡出一點空間用最短的時間找到病人手上的血管推入藥,接著接手心肺復甦術的工作。 心跳和血壓始終沒有反應,家屬紛紛趕到,主治醫師解釋過病情後希望能回到家裡斷最後一口氣,於是急救的戲要繼續演下去,直到幾十分鐘之後救護車到達,才把奶奶帶走。 脫手套的時候,我才發現手上有傷口和血跡,仔細回想,一小時之前打急救針的時候似乎因為被推擠了一下,因為情況緊急,所以也忽略了那個小小的痛。 在職前訓練練習的針扎預防竟然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我以為自己總是很警慎地處理每個步驟。 「你當時應該先去沖水的…。」,護士長看著對自己傷口發呆的我,「萬一病人身上的病毒傳到你身上,加上你正在用力急救,會加速循環到你全身…。」我用最短的時間把病人的病歷看完,尚未發現有已存在任何感染性的疾病,但卻也無法保證一定沒有。 「二十多年前本院有實 病人已經過世,無法留下血液最為比對,而她體內究竟有什麼樣的病毒也註定成謎。 我開始打電話跟家人及朋友,不想留下還沒說的話,在日記裡交代未完成的心願,然後等著七天後抽血的結果審判。 主任開始安慰我,每個外科醫師幾乎都被染有病人血跡的針頭或器械割傷過,這是時時存在的職業風險,他以前也是行事小心,開刀前一定提早就寢,可是跟他同手術檯的同事太過疲勞在台上昏倒,當場主任就被劃過病人的刀具割到手,更糟的是,那名病人確定有愛滋病病毒!於是主任就服用了抗愛滋病病毒的藥好幾週。 想著過去無數個熬夜值班的日子,遇到需要抽血的狀況總是特別小心,就算已經累到眼睛無法對焦、手無法停止發抖、走路無法成一直線…,迷濛中我還是成功地抽了幾百管的血,誰知道還是敗在這裡呢? 安祥離開的奶奶呀!您一定要看在我全心急救的份上,保佑我能活下,未來還有許多病人在等我呢。 後記:目前我人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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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