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米坐似一尊佛(上)
郁勝/文
老米是我在海軍陸戰隊服役時最敬佩的長官之一,也算是私交較篤的一位長官。和老米開始相處熟悉始自一處工地初見。我在海軍陸戰隊剛調到步兵營任職營輔導長,不久又接到任務去一處師部小工程支援監工,有段時期借宿師部軍官宿舍。
老米接任師長不久,師部很多軍官對這位大家長還不甚熟悉,首先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對下屬生活特別關照,而且很幽默。一位少將大長官能和一群士兵聊到一塊,而且會把這些小兵都逗得笑哈哈,老米是我唯一見過能如此親合的"異類長官"。最特別的一點,是他常會在夜裡突然出現在某個基層部隊,查看官兵就寢後的情況。
部隊最常發生大事故時多半都是在夜裡,夜間巡視營房往往會發現到不少隱藏在底層未知的問題。部隊夜間在陰暗角落裡,最易撞見的惡行包括凌虐、盜賣、雞姦、涉毒、軍火事件等。每個部隊裡都會有幾隻趁夜偷雞摸狗;或胡作非為的惡官爛兵,他們對我最感頭疼的是我的難防,我巡視營區一遍後往往還會再來一次"回馬槍",可就在這時逮住了正在上演中的惡行。
老米"夜探民瘼"的做法首先讓我學到了,我的探案靈感最早就來自老米,他在和幾位部屬好友閒聊時,最常提到"慎防夜間事件"。此後在陸戰隊的那些年,大多時候我都是部隊裡睡覺時間最少的人。
到師部支援工地監造之初,早出晚歸,我一個小上尉也不會有和師長照面之時。工地環境凌亂,生活起居因陋就簡。中午午睡時,我都是用幾張水泥袋,和一大塊髒兮兮的破布舖地,迷彩服上衣摺疊當枕頭,這樣就可以睡得很好。有天午後忽聞師長到工地視察,我在內間翻身剛起還來不及整裝,師長已來到面前。
「你這樣也能睡得好嗎?」我倉促敬禮時,心想他一定會先問工程進度,未料師長說的是這句。
「報告師長,演習打野外都是這樣睡,已經很習慣了。」
「現在不是演習打野外,不要睡地上。等你到我這個年齡時就會知道,週身痠痛有多難過!」工程進度報告完,離開前師長又叮嚀一句︰
「我剛去過你營裡,你單位的營長告訴我,你很特別!所以我要先來看看這小子有甚麼特別?不過,工作外也要注意自己的健康。」
黃昏晚餐前,一輛黑轎車駛到工地,師長侍從官和一名勤務兵下車。把一具折疊式躺椅拉開放平,我一時搞不懂怎麼回事?師長侍從官說︰「師長把他午睡的躺椅送給你,以後就給你用,不必歸還了。師長交代,你就用這張躺椅午睡,以後不准睡地上。」
侍從官離開時我還沒回過神來,因為這件事太令我意外了!這是我首次和老米面對面接觸,我們的位階差了那麼遠,他竟也能如此體恤,大為感動是必然的。
老米有著勤走基層的習慣,他和其他大長官不同的;不是背後跟著一群人問東問西,而是直接單獨到部屬的營舍話家常,這種非公式的面會,更能讓屬下卸去戒心說實情。也就在這樣情況下,我也成了老米的"部屬朋友"之一,有時在私聊場合,我們這些接觸較頻的部屬,甚至會省掉公稱;直接稱呼他"老米"。
在這些人之中,虎眼、錐子、季哥也是我較熟悉的"長官朋友"。虎眼和錐子都在同一個團裡分掌營長之職,錐子是我的營長,虎眼是我從小同村相處的兄長,季哥和他兩位都相熟,這三人也都是1970年代海陸中階層幹部裡最響噹噹的俊彥,一說其名,人盡皆知。
導讀
老米坐似一尊佛(上)
https://blog.udn.com/PAESI15/179820557
老米坐似一尊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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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米坐似一尊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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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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