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情花毒漫延

我跟著展先生一路走到他的車旁才停下腳步，靠在他的車門，心裡想的，淨是方才志勳哥他們臉上幸福的表情，而我的心也跟著愈加疼痛，淚水在眼眶中逐漸泛濫。

「妳…還好嗎？」他站到我面前靜靜地望了我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我低下頭吸了吸鼻子抬手拭著淚水，「謝謝你，我沒事了。」

抬起頭，卻發現他正用那彷彿已經看透了我故作堅強的眼光看著我，但他沒有追問。「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被他這麼問，才想起，他是被我拖出來的，趕緊向他行禮道歉：「對不起，我可以自己回去，你趕快進去用餐吧！」

「我現在怎麼能再進去？」他說著雙手抱在胸前。「剛剛才向妳朋友保證過，現在我又回去吃，那我怎麼向妳朋友交待？」

我蹎起腳尖遠遠地看進玻璃門窗內的他們，少陽哥似乎才剛加入他們。「家禎，你不必管她。我自己會向她解釋的。」

「算了。」他轉頭看向餐廳的方向一眼又看著我說：「不介意的話…陪我去吃頓晚餐，可以嗎？」

老實說，我也不想讓爸媽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只是一直站在這個地方望著他們在餐廳裡談笑的表情，我的心卻更傷。

「如何？」

我看向他，才點點頭答應。「不過…先說好，我不要去高級餐廳用餐了哦！」

聞言，他挑了下眉問：「我有說要去高級餐廳嗎？」

「我…」

「好啦、好啦…」他看著啞口的我，笑了起來。「跟妳開玩笑的，我現在也不想去高級餐廳吃飯。」

他說著，替我拉開了車門，讓我坐進了車內又體貼地替我關好門。

看著繞過車前正要走向駕駛座的他，心裡實在覺得很不好意思，若不是自己請他幫忙也不會害得他現在連晚餐也沒得吃，還要被我要求著不去高級餐廳。

「如果…」他一坐進車裡，我馬上說：「如果…你想去高級的餐廳用餐的話…」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他一付『好笑』的看著我。「妳想去嗎？」

「才不是。」我立即反駁，「我一點都不喜歡在那種拘謹的場所吃飯。我是怕你…」

「怕我是已經習慣了在高級餐廳用餐的那種人？」他一語道破了我的想法。邊發動車子又接著說：「我不是妳想的那種人，更不是妳以為的那種嬌貴的公子哥兒。」

「我不是以為你什麼…」我連忙向他解釋。「我只是覺得害你沒辦法好好吃一頓晚餐，對你很不好意思，並沒有認為你是那種自以為嬌貴的公子哥兒。」

「既然覺得不好意思，那就好好陪我吃頓晚餐吧！」

他說完，隨即將車子駛離餐廳。我忍不住回頭了看著那愈來愈遠的餐廳，心想著，現在志勳哥會怎麼想？他會擔心嗎？會追問家禎，我為什麼突然離開嗎？會…。應該不會吧！因為從餐廳出來到現在，我的手機壓根沒響過。他們現在應該很開心在用餐才是。

想到這裡，我終於能體會楊過中了情花毒時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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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展先生載著我先是去了鼓山的輪渡站，我們搭上渡輪目的地是旗津，開著窗晚風吹來除了海水的氣味還夾雜著港邊生活的氣味。輪渡站旁的餐廳所散發出來的燈火將夜晚的海景點綴的益加炫目耀眼。

走出輪渡站，他先是帶我去買了二大隻的烤小卷，又去買了一大包的燒酒螺，邊走邊吃地走到了海岸邊。夜晚的海邊和周圍門庭若市的海產店相較顯得有些寂靜，但卻十足符合我當下的心境，我們在一塊石椅坐了下來，身旁的展先生只是安靜地望著緩慢來去的海浪。

「為什麼你每天都會去我們公司？」雖然我才去上班幾天，但對於他每天必出現感到很疑惑。「你難道都沒有工作可做嗎？」

他咬了口小卷，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妳怎麼知道我去你們公司就代表我沒有在工作？」

「陪我們老闆，就是工作啊？」我不以為意地咬了口小卷。

他沒有接著答，只是笑著。

「要不要談談啊？」他突然問道。「剛剛為什麼急著要離開餐廳？」

我沒回答，只是靜靜地吃著手上的小卷。見我沒回應，他約莫明白了我不願談的心意，起身去將吃完小卷後留下的木棒丟進垃圾筒裡。「如果不想談，就當我沒問過，妳不必在意。」他坐回位置的時候對我說。

「你得保證絕對替我保密。」我說道，也起身去丟了手上的木棒後才回到位置坐好，等他答應。也許該說我希望他會答應，此刻，除了正在那間高級餐廳裡享受大餐的家禎外，我找不到可以聽我表達心情的人選，而我，此時此地非要抒發不可。

他微笑著對我點點頭，「我保證。」

當下對他除了感激還是感激。腦海中又浮現剛才志勳哥幸福的臉龐，「我…今晚…失戀了。」

「失戀？」他不解地望著我。「妳在剛才那間餐廳裡發現妳男朋友劈腿？」

「不是發現。」我看向潮浪，搖搖頭。「他是直接把那女子介紹給我認識，而且，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那…」他伸手拿了顆燒酒螺，放在唇間吸吮著，「我還真不明白。」

「好吧！我承認我是暗戀那個人。」我看向滿臉疑惑的他，「只是…他今天說他有女朋友了，所以我失戀了。」

聽完我的話，他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

「一點都不好笑。」我拉下了臉，目光移向海面。「那種感覺就像楊過中了情花毒一樣，每每動了相思之念就觸動了情花的毒素，引發劇痛。」

他看著我，臉上的笑意更為加深，然後伸手輕拍了拍我的頭，笑道：「小女生，那我得趕快去幫妳找到『絕情丹』或『斷腸草』才行。」

這個男人，果然還是改變不了他那付吊兒啷噹、戲謔的形象。真不明白曉薇是欣賞他那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