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一扇看得到月亮的窗子

拉一張最重最堅固的長桌

拖過走廊在地上留下兩條深淺不一的軌道

一切準備就緒我牽著妳走到窗前

邊說著今天的月亮好美

我的目光隨著月光的軌跡一路移到妳身上

演練過幾次的莎式情話 雜亂的在我腦裡交錯

現實是我看著妳 愣在原地

妳的雙眸佈滿絕望 水光沾濕了眼角

直到妳開口說道

「今天的月亮好像我兒子的眼睛」

我終於從妳眼裡的深淵移開看向月亮後

這個空間的時間才重新流動

我在桌上鋪上了三層厚棉被

看過妳躺在旅館的爛床上徹夜輾轉難眠的模樣

隔夜起床揉著背頂著黑眼圈跟我吃早餐的樣子狼狽極了

我扶著妳爬上床 看著妳背後的線條讓我忍不住問了

我可以把這個畫面拍下來嗎

印上我的唇

妳沒回答我的問題

反而說起妳跟妳兒子的第一個颱風夜

那個停電的晚上連蠟燭都沒有

家裡只有隔壁大樓透進的緊急照明燈光

空氣被外面的暴雨凝滯 屋裡悶熱的讓妳打起地舖

但幾分鐘以後妳兒子起身走回房間跳上最柔軟的床角

而妳躺在他身邊為他搧了一夜的風

如果水能躺的話

我想妳會抱著他一路流到海中央

他那自由的靈魂

妳老是這樣掛在嘴邊

抬起妳的頸讓妳躺在枕頭上

等我在妳身邊躺下以後

妳卻往下移

空蕩蕩的枕頭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妳說妳早就不躺枕頭了

那是妳兒子睡的地方

妳捲曲著身子 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頭

拉起妳讓妳枕在我的手臂上

妳乖順的把頭靠在我的胸膛

喃喃說著

我能感覺到我兒子在想我

我能感覺到他起床然後坐在客廳門口等我回家

家人說了幾次他真的那樣做了

甚至在門口喚了幾聲

她抬起頭笑得燦爛 像是我們去玩彈跳床或是在路邊看到小寶寶一樣

我才想起了我原本要說的那些

我要說的是

妳的雙眸比夜晚的火炬還明亮

彷彿是懸掛在夜臉頰上的貴重的寶石

美的太過華麗而不合時宜

在塵世間太過珍貴

「可是我再也感覺不到他了」

但現在

妳幾乎像是死在我懷裡

我不知道一不一樣

但是妳繃緊了身體不哭出聲的時候

會讓我覺得這大概就是屍體的硬度了吧

儘管我再怎麼柔情似水

也喚不回已經失去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