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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07/04 13:26:27瀏覽3124｜回應13｜推薦73 | |
… 你所定的日子，我尚未度一日， 你都寫在你的冊上了。（詩 139:14）
一個人的一生就好像是在玩一個雜耍的遊戲，你拿五顆球，分別將它們命名為：工作、家庭、朋友、健康、靈性。當你把球向空中拋起，並竭力不讓它們落地，你就會發現，工作就好像一個小皮球，即使落在地上，也會重新彈起。雖然這個失落的球會讓你挫折不已，但你還是會有重新接球的機會。但你漏接其他四個球，就沒有如此幸運，因為它們都是玻璃球，墜落在地時不僅無法反彈，而且會磨損、破裂、甚至完全破碎。
朋友，你有沒有想到過：做錯的事情，總會有彌補的機會，但誰能讓離婚人和好如初呢？誰能讓病入膏肓的人身強體健呢？誰能讓心靈破碎的孩子重拾昔日的天真呢？道理，人人皆知，但有多少人願意竭力接住玻璃球，而暫時讓小皮球撒落在地呢？
•童年的啓蒙：事業勝過一切！
我一直都不太懂這個道理，常把接小皮球當作人生中的首要大事。小時候，父親告訴我：只要學業、事業成功，犧牲什麼，都在所不惜。他不僅不許我花時間學做家事，也非常反對我交朋友。他說，那些都是浪費時間，會讓我變得沒出息。他給我的座右銘是：人生的意義，只要功成名就。
在父親的調教下，我在各方面都很努力，同時，我也樂得不用進廚房，不用幫忙做家事。我把所有的時間都放在與前途有關的事情上。如果某一天，我玩性大發，和朋友一塊玩耍、閒聊，但事後，即使父親不責備我，我也會感到慚愧。父親常常提醒我：我的將來都在自己的手中，千萬不要“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漸漸地，我就只做父親希望我做的事，開始遠離人群。
•動盪的年代，人算不如天算
我時常想，假如我生在一個讀書的年代，我大概會更有出息吧？只是我生不逢時，在文化大革命的動亂年代中，知識被人踐踏，學校已無書可讀，男女老少全都稀里糊塗地整天跟著政府“搞運動”，我也開始無所事事。
上小學一年級的一天，我混在學校游泳隊中去學游泳，一位業餘體校的游泳教練多看了我一眼，就讓我兩個月後去報到。其實剛開始，我只想藉著學游泳來鍛煉身體，沒想到，無心插柳之舉卻把我推入游泳生涯。雖然我遲緩、被動的個性並不合適當運動員，但是，我卻處在一個需要為自己找出路的年代。當時，高中畢業生都要被趕到農村去當農民，以減輕城市的就業問題，運動員的職業就變成許多孩子的夢想。因此，我只好逼著自己改變志向，甚至試著改變個性，以逃避當農民的厄運。
職業運動員的路實在曲折艱辛，並處處充滿爭競。白天，我放學以後，就直奔游泳館參加訓練；晚上，我還會在家做額外練習，例如壓腿、做俯臥撑、兩頭起，還對著鏡子常常琢磨著水上技巧。我希望靠著自己額外的努力而勝過 “競敵”。
 在湖北省游泳集訓隊中，我們吃住在一起，我們當中最小的只有七歲。
藉著努力，我在激烈的競爭中生存下來，也取得一些讓別人羨慕的成績：從十一歲開始，我就在湖北省比賽中常拿冠軍、亞軍。十三歲那年，我被選入一個大軍區的體育運動隊，並很快就進入相當國家級別的解放軍八一游泳隊。在許多人眼裡，我的青少年時代似乎籠罩著一個耀眼的光環，但誰又知道我的失落呢？
 第一次代表湖北省參加全國比賽，得到銅牌，我就趕快照相留念。
從九歲開始，我就搬入湖北省集訓隊，一天的運動量常常超過一萬米。在我的童年記憶裡，長長的泳道好像沒有盡頭，游泳池旁總是充滿教練的貶損、同伴的爭競和敵意，我們誰又能得著知冷知熱的心呢？
夜晚，我躺在床上，感覺全身的酸痛，但我的心在思念父母中更痛。當曙光劃破黎明前的黑暗時，我就收住眼淚，抹殺感情，就向著一個目標進取：勝過“競敵”，成為隊中的第一！看著自己整日浸泡在水中而變得皺巴巴的雙手，有時，我甚至覺得自己已變成會游泳的機器。
即使週末，我可以回家住宿一夜，但我常常面對的是父親嚴厲的貶損、母親的哀聲嘆息；家，對我來說，已無溫馨，只剩下因爭競所帶來的壓抑。有一天，當我發現自己有機會離開家時，就選擇了千里之外的一個軍區游泳隊。離別時，父母哭得頭都抬不起來，我卻輕輕向他們揮揮手說：“別難過！我已選擇了另一個故鄉，請不要再把我放在心上！”言下之意是：我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那時的我，已經不再看重親情、友情、故鄉情，也厭倦了父母的嘮叨，更覺得自己生不逢時，竟得違背自己的意願，在初中一年級就綴學從軍，進入一個自己最不喜歡的行業。雖然我不用再擔心到農村去，但以後，我又拿什麼來面對自己的將來呢？
 而這時，我比賽時緊張焦慮的情形更加嚴重。以前，我只是在賽前吃不下，睡不著，比賽成績時好時壞；但後來，我只要一站上比賽台，就會嚇得渾身發軟，這種賽場條件反射已形成我嚴重的心理障礙。縱然我練得一身好技巧，即使我外在素質已符合一個優秀運動員的標準，但我卻發揮不出應有的潛力。我覺得自己離成功似乎只有一步之遙，，但我即使盡心竭力，最後還是與成功擦肩而過。我懷疑，命運是不是常跟人開玩笑呢？
•風華正茂之年，人生能有幾回搏？
一九七七年全國高考制度恢復，人們上大學不再需要靠關係、走後門，僅僅靠考試成績，便可鹹魚翻身，躍入龍門。我似乎覺得自己重新選擇職業的機會到了，就開始每天研讀自學叢書，對訓練比賽漸漸失去了興趣。其實，那個時候，我本該退伍回家，抓緊時間補習功課，但我聽了叔叔的勸告，要求轉業到一所軍區醫院。我天真地以為，僅靠個人努力，我也可以像叔叔一樣。
從小，我就聽父親說，他們在幼年時就失去母親，叔叔因受不了繼母的虐待而離家當兵。他憑著自己機靈好學，被保送到解放軍醫科大學，後來，他在官場上十分得意，年紀輕輕就當上某軍區醫院的院長。但是，時代不同了，我所處的年代早已沒有昔日廉潔清正的風氣，我的愚蠢決定就讓我付上慘重的代價。
我被分配到一個高級幹部的專科病房，專門伺候那些專橫跋扈的軍內高官。我發現自己突然從一個被人羨慕的運動員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傭人和花瓶。每天夜裡，我躺在床上，思索著自己的錯誤，羞愧和後悔痛蝕著我的心，我恨自己不僅耗費了讀書的黃金時光，也讓自己走近一個污穢的泥潭。看著周圍色迷迷的眼神，想想自己孤獨無依的困境，我時常問自己：人生能有幾回搏？但是，我怎麼讓自己拼入這片人生的泥沼地呢？
 這是一個最讓我失落的歲月，也成為我後來發奮圖強的動力。
於是，我擬定好一個自救計劃，先向醫院黨委遞出退伍申請，然後常常到黨委辦公室內，尋死覓活，大哭大鬧。其實，我平時一向很守規矩，是人眼裡老實憨厚的女孩。所以，我突如其來的潑辣言行讓周圍的人都跌破眼鏡。沒多久，我的退伍申請被批准了，但我也被冠上違反軍紀的壞名。
離開部隊時，我獨自望著窗外移動的另一“故鄉”，心中酸甜苦辣攪在一起。那時，我才十六歲，但我感覺心中已千瘡百孔，臉上已顯露出歲月的滄桑。我開始羨慕起兒時的同伴，他們享受了快樂的童年，又完成了高中學業，此時正為考大學日夜奮戰。而我，此時回去找工作，大概連工廠都會嫌棄我吧？
事業，真的就是一個小皮球，即使我盡心盡力地耍弄，但還是滑落滿地；命運，更是沒有方向可言，沒有規律可循，人根本就無法將它掌控。如果人算不如天算，假如人的計劃趕不上世界的變化，那麼，人的拼搏到底能成就什麼呢？
但那時，我仍然固執地相信，一個人活在世界上，若沒有處在一個讓人尊敬的位置，他的人生就沒有什麼意義。於是，我放棄了給退伍軍人安排工作的機會，回到自己的母校，與昔日的同學再度同窗，打算奮鬥一年，和他們一起報考大學。即使我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讀中學，就想考大學，成功的幾率微乎其微，但我還是暗自發誓：不考取大學，我誓不為人！
在那預備考大學的一年中，我讀書的時間是從清早五點至深夜十一點，連大年初一，我都不改作息時間。功夫也真的不負有心人，最後，我以全區文科總分第二名的成績，考入了重點大學。
但那一年緊張的學習生活也嚴重地傷害了我的身體，我不僅視力、體重急劇下降，而且還落得神經衰弱，整日頭昏腦脹，注意力很難集中，每天只能睡兩個小時，即使用強性安眠藥，也難以入眠。但我仍然相信，如果一個人可以用健康來換取成功，代價再昂貴，也是值得的，因為人活著就是要活得揚眉吐氣。
雖然我如願地考上大學，但我並沒有從此過上滿足快樂的生活。那時，我才發現自己幾乎沒有朋友，也沒有與人交往的能力，心中感到非常寂寞。孤獨時，我也偶爾結識幾個異性朋友，但我只是借他們來消減寂寞，我根本不願在任何人身上花時間，因此，我的戀情常常短暫得如曇花一現。有一個男友向我提出分手的時候說，我根本就沒有感情。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冰封了我的心，以至於當同學們都出雙入對時，我仍是孤身隻影。
不過，我並沒有因此而待嫁閨中。我發現，雖然我的人生之路艱難崎嶇，但在關鍵之處，我似乎總被一雙無形的手照顧。其實，論才華，我平凡無奇；論相貌，我更是平淡得如鄰家女孩。但為什麼我常常在山窮水盡之時，可以絕路逢生呢？為什麼機遇總是在等著我呢？連我的婚姻都像是一個閃電式的傳奇，與丈夫相識相遇，到走上紅毯，我只花了兩個星期。而且，新郎還是個才貌雙全的如意郎君，這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神是不是特別看顧我呢？
 新婚燕爾時
結婚以後，我隨丈夫來到美國，但我仍不懂如何與丈夫相處，面對衝突時，我常做蠢事：我可以打冷戰超過五年之久，並將我的心與他遠離、對他封閉，最後，我為學業而將一個家拆得七零八落…。我所有與人相處的弱點在婚姻中暴露無遺。
可以說，這一生，我的心都只注意工作這個小皮球，而失去與神、與人相處的能力，將靈性、家庭、朋友、健康這些重要的玻璃球墜落滿地。我發現，當人只追求外面的學歷和地位時，裡面的情感世界就會封閉。直到半年前，我冰冷的心好像才慢慢甦醒。
據說，一個怪癖的人隨年紀的增長，會變得更加怪癖，我感覺歲月已讓我病入膏肓，我對婚姻家庭已無能為力！但幸運的是，我在美國遇到許多偶然，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一直都在照顧我，安排我進入神的家，而且總有人死拽活拉地讓我與神靠近。有一天，當我與主相遇時，我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神對我的計劃和命定。
清晨，當我起來安靜在神的面前，我感受到祂的智慧如一股清泉，洗滌著我那顆愚蒙的心。我曾經忽略的靈性、家庭、朋友、健康這四個玻璃球在眼前變得昂貴而美麗。我發現，靈性的玻璃球會讓我的生命發出耀眼的光輝；家庭和朋友的玻璃球會讓我的人生多姿多彩，並充滿浪漫和溫馨；而健康更是我幸福的保障，誰能拿金錢和地位來換取健康的身體呢？
一個個寧靜的清晨，在與神同在中匆匆而過，我過去看重的工作，漸漸在眼前變小，變作一個生活的小工具。它就像是一個彈性十足的小皮球，即使暫時撒落在地也好像沒什麼關係，即使失業降職，即使工作受挫，只要我還擁有那四顆珍貴的玻璃球，仍可以幸福無比。其實，玻璃球，珍貴無價，而皮球卻有它一定的價位。如果用有價的換取無價的，我們就會虧得慘兮兮！
過去，我為一個小皮球而傾注一生的心血，歷經曲折後，才發現自己做了許多愚蠢的決定，本以為人生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博取功名，以為坐上髙位以後就會快樂無比。但我最終發現，這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在神眼中的價值，不知道我被造的目的，我為什麼擁有某種才華？為什麼對某些事充滿熱情？如果我把才華當作追求虛榮的橋梁，把自己當成做事的工具，我就會做出許多錯誤的決定，我的得失心態就會使自己落入緊張焦慮，相反，我會與成功擦肩而過，會落入懷才不遇的憂鬱！
一個週末的傍晚，我們全家出門去看一部新上映的卡通電影，兩個孩子選了一個美式家庭餐廳。陪他們吃完漢堡和薯條以後，我和先生牽著手，帶著兒子們四處閒逛。
 “我過去怎麼就覺得閒逛是浪費時間呢？我怎麼就看不出你和孩子值得我這樣‘浪費’呢？”我問。先生瞟我一眼：“你想聽我說真話嗎？你常常只知道做事情，真的很boring（乏味），因為你不知道你自己的美麗！其實，你不需要把事情做得完美，我才欣賞你。在我眼中，你本來就美麗，這就是我娶你的原因…。”先生年歲越長，嘴裡越是有奶有蜜。
我問他：“你願意這樣與我一起閒逛到老嗎？” “當然！為你，我什麼都願意！更甭提閒逛了！”先生調皮地向我眨著眼睛。
此時，我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溫馨，我的腦子又閃現那五個球：工作、家庭、朋友、健康、靈性。我覺得，這五個球中最寶貴的是靈性，因為當我們靠近神的時候，我們就漸漸認識自己被造的目的，也會知道自己在神眼中的價值，就會懂得進入神的安息，懂得享受與神同在的每一刻，也會享受祂賜給的每個環境！
我想，如果我嘗試著先花時間抓住靈性、家庭、朋友、健康-這四個玻璃球，神就會賜給我恩典，讓工作這個小皮球彈蹦在我的四周，祂會給我重新接球的機會，會賜給我機遇而邁向成功！…。
“嗨！你又在想心事了？可以說來聽聽嗎？”先生投來關注的眼神。
“沒事兒！我們再逛逛吧！跟你閒逛，實在是享受！”我挽住他的手臂，心裡飄逸著陣陣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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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