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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29 12:41:26瀏覽1560|回應1|推薦12 | |
我與父親都是性情中人,内心情感豐富,嘴上卻不善於傾訴。從我記事起,父親都是用禮物來表達他的愛;長大後,我也用是禮物來傾訴我對他的愛慕。去年九月,我回國探親,像往常一樣,給他帶去一件件禮物。這一年,父親已八十五歲,模樣已是老態龍鐘,如接近報廢的舊車,像飽經風浪的舊船,正駛入終港站。理性上,我知道與他相處的日子會越來越少,但心的深處,總覺得他會永遠在家中等我給他帶禮物。 臨回美國前,我給他理髮,帶他出門吃了飯,還給他買了一個夏普的大彩電,但那是我與他相處的最後日子,也是我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臨上飛機前,他顫悠悠地送我到家門口,我說:“爸爸,你要好好的,等我明年再回來看你!”他含著淚,點著頭,揮揮手說:“安心去吧!到了,打電話回家!” 那是他最後一句充滿牽掛的話! 幾天後,他在家中摔傷,大腿骨折,入院開刀,然後傷口發炎,心肺發炎,進入重症監護室,繼而進入昏迷狀態。不到兩周,他僅僅靠著藥物、呼吸機維系他微弱的生命… · 生離死別一瞬間,永恆之地能相見? “你爸爸闖不過這一關了!你快點回來啊!”電話的那一端響起母親的哭聲,一向很有主見的母親已亂了分寸。很快,我又匆匆踏上了回國的旅途,這一次,我沒給他買禮物。 飛機上,我閉上眼睛,淚光中,我不時看到他年輕時的身影,我感覺自己好像從惡夢驚醒,正依偎在他的懷裡;我又仿佛坐在他胖胖的肚皮上玩耍著,他似乎總是一副好心情;我又好像正吃著他放在我碗裡的雞腿,看見他對我眨眨眼睛說:“我們是一伙的!”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他總是把他的那一份給我,總是傾其所有,買給我一個個禮物。… 我深深歎一口氣:“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老了?”他曾經說,他會寫一本自傳,可他還未來得及提筆,卻要匆匆離去。誰能數算一個人在地上的年日呢? 當飛機降落在故鄉的機場,陰沉沉的霧霾已籠罩著整片大地。我意識到,我們父女相見之時,也是我們別離之際。但他還未信耶穌,那麼,他將會去哪裡?過去,我曾多次向他傳福音,但每次我一開口,他就立刻閉上眼睛;我把自己寫的見證文章給他看 ,母親讀了,眼淚汪汪,他卻說:“有宗教色彩的文章,我沒興趣!”在一次教會的退休會中,我找到劉富理牧師,讓他和父親談一談,會談後,牧師搖搖頭說:“他的裡面充滿了堅硬的石頭….。” 如今,他瀕臨死亡,且昏迷不醒,我想,我還有機會向他傳福音嗎?這一別,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想到這兒,我不僅傷感,更是無助,如果此時,我送給他一份禮物:救恩,他能收得到嗎?是不是太晚了?我的心,困惑不已,我的大腦,停滯運行:“神啊,你在哪裡?你能否救救我的父親?”那一刻,我感受到神豐富的同在,一段經文在心中響起:「大山可以挪開,小山可以遷移。但我的慈愛必不離開你,我平安的約也不遷移。這是憐恤你的耶和華說的。」 (以賽亞書54:10) · 病榻床前送禮物,攜手相約永恆裡 到達家鄉武漢時,已是深夜十一點,去機場接我的小勇弟兄帶我和家人直奔病房而去,來到父親的床前,我見他鼻子上、嘴巴裡都插滿了管子,身體枯薧,面色發青,他的生命正在每分每秒中逝去。我一下子跪下來,放聲痛哭:“神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父親!”那一刻,我感受到絕望的心境! 長時間昏迷不醒的父親顯得十分激動,本來十分微弱的心跳,一下子達到每分鐘一百八十下。我趁此良機,用最簡短的話,向他傳講耶穌,問他是否願意抓住這個最後的機會?我看到他臉上的肌肉抽動著,眼淚從臉龐滑落,即使此刻,大量抑製劑流淌在他的血液裡,但他還是努力地想睜開眼皮,最後,他的眼睛終於睜開了幾秒鍾,含著氧氣管的嘴唇微微地顫動了幾下…。大家都說這是奇跡!因為這一周,他對外界已毫無反應。沒有神的恩典,他豈能如此? 第二天清晨,我又去了醫院看父親,他又回到昏迷的狀況中,而且開始發燒。他的臉色發青,看似如死人一般。我抓著他冰冷的手,心中一陣陣無奈:人生在世,忙忙碌碌,尋求追逐,身外之物。剎那之間,蒼老衰竭,面對生死,無奈無助,除了永恆,一切皆空, ……唯獨耶穌,蒙福之路! · 安葬之地蒙祝福,離別之處得禮物 父親過世的那天,家中籠罩著一層陰沉沉的氣息,死亡和憂鬱在每間房裡纏來繞去。半夜,我隱隱約約聽到母親在隔壁房中說話、哭泣。第二天早上,母親說她一夜都惡夢不止,夢見父親向她訴苦。我感到這個家需要做潔淨禱告,但不知如何對媽媽說起。 隔天上午,小勇弟兄開車帶我們全家去為父親選擇墓地,午飯桌上,我提起母親半夜說夢話的事,想為房子抹油禱告。於是,大家七嘴八舌地談論著神與鬼、天堂與地獄的話題,最後一致同意我的建議。飯後,小勇開始講耶穌,讓我們全家人手牽著手,跟著他一句一句地做決志禱告。然後,我就為家中每個房間抹油潔淨禱告,最後,我跪在母親面前,為她抹油禱告。母親、哥嫂都感動得哭了。這個中午,媽媽甜甜地睡了一覺。 隔天,是父親的火葬入土的日子,我邀請小勇代表牧者為父親做入土前的祝福禱告,全家人都讚成,都把他當做大恩人。哥哥、嫂嫂還強調,葬禮上,一定要用我常播放的等候神音樂作為背景,把音樂中平安的氣息帶到墓地。 有一件事,十分稀奇:火葬前,當我們向父親的遺體告別時,父親的面容居然帶著微笑,彷彿正在做一個美夢,這讓不信主的姪女十分詫異,覺得是火葬場的人搞了什麼名堂。因為父親過世時,我和姪女在醫院的太平間看著父親被整裝入殮,當時,他的臉上并無笑容。我想,除了神,誰能改變死去的人的面容呢?而父親的笑容似乎在告訴我們:他已去了天堂! 在墓地前,我們給了父親舉辦了一個基督化的葬禮。本來,哥嫂要燒紙錢,媽媽也同意,但因前一天做了決志禱告,他們就改用了基督徒的方法:不祭拜,不燒紙錢,只有禱告和鮮花。那天,整個葬禮充滿著平安、祝福和思念!父親因得到我送給他的禮物而上了天堂,離別後,他也留給全家一份珍貴的禮物:全家信主,心屬耶穌! · 結語:霞光縷縷寄思語,父女永恆再相聚 父親已經過世半年多,每當夜幕降臨,我仍思念父親,雖然我知道他此時沒有病痛,沒有眼淚,只是安詳于天堂,但我的心裡還是因失落而陣陣疼痛。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像他那樣愛我如命,我們彼此間再也無法用禮物來寄語深情。一切父女的情愛都在他離去的那一刻終止,留給我的只是無盡的思念。 回顧父親離世的那幾個日日夜夜,我似乎悟出了一些道理:我們不要等到最後一刻才向親人傳福音,不要以為與親人在一起的日子會永永遠遠地持續,不要把每一個相處的機會白白錯過,緊握住良機,向每個家人傳福音,否則,親人將會與永恆的祝福擦肩而過,會與神和天堂永遠隔離。 不過,慈愛的神永遠充滿著憐憫,既使我們錯失了每一次良機,但在最後一刻,只要對方還有一絲氣息,就不要放棄,因為當人的身體雖然漸漸死亡,他的靈卻仍然靈敏,只要我們把握最後的時機向神呼求,在神,豈有難成為事呢? 黃昏,我走在湖畔的一條小路上,看著陽光洒在湖面上所漾起的波光粼粼,我思索著父親這一生中給我的一個個禮物,數念著他給我的一片片深情。我仰臉,看著碧綠的藍天漂浮著片片白雲,似乎又看到父親笑臉上的那股帥氣。我笑了:“爸爸,等我們在天上相聚,讓我們再並肩暢飲!” 晚霞倒映在湖面,霞光中,藏著我對父親一縷縷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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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