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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籠中的山鷹!
2008/08/30 23:02:09瀏覽650|回應0|推薦25

籠中的山鷹

 

            我的先生是個慢性子,做事拖泥帶水。和他結婚二十多年來,我不知不覺地習慣了事必躬親,時刻提醒。不這樣怎麼行呢?例如,家裡有一件小東西壞了,讓他修理一下,若不催促,他就可以耗上幾個月的時間。說到屬靈的事,就更別提了!他對聚會、讀經、禱告統統都無興趣。我一直都為他禱告,可是幾年下來,似乎毫無動靜。我不禁問﹕“神啊,你有沒有垂聽我的禱告呢?”

            最近,一陣清風攪動了死水般的沉寂。上個主日的清晨,我被先生輕快的口哨聲吵醒,當我朦朦朧朧地走入浴室,看見他正對著鏡子打扮著。只見他,身穿一件筆挺的西裝上衣,胡子已刮得干干淨淨,胡腮上也散發出清新。每次主日,他不睡到太陽直射到床頭,是不會翻動一下懶洋洋的身體。今天這麼早,他發什麼神經呢?瞧他這身打扮,他只有出門工作面試,或上台做學術報告時才會有如此。

            “你今天耍什麼寶?”我不解地問。“今天,我想和你一起去主日。”他不緊不慢地回答。說到去主日崇拜,這裡一直藏著我們之間的嫌隙。來到慕主先鋒教會已有兩年半了,因為這裡主日聚會的時間比較長,我們就在什麼時候出門的問題上出現爭執。他不想參加前面的敬拜,而我卻認為敬拜是主日崇拜的精華。於是,我們倆常常在出門前就干上一仗,然後悶悶不樂地走進主日大廳。後來,我為了避免沖突,決定自己開車,讓他隨心所欲。可是今天,是什麼風把他吹醒呢?他竟然要求和我一起參加主日,而且還早早起來,打扮得如此清爽。

            “我想有一個新的開始。”他似乎看出我的疑問。“好啊,新的開始,你就不準遲到!我只有零點的耐性(zero tolerance)!”我開始得寸進尺。“沒問題!”他又輕快地吹起了口哨。

            我是在做夢嗎?曾記得不久前,他不僅主日跚跚來遲,而且對參加小家也沒太多興趣。為這事,我幾乎攪盡腦汁,並使出全身力氣。我給他選好一個在週日晚上聚會的小家,以便我可以緊緊地盯住他,他也沒法以工作忙為理由而當逃兵了。我將每一週要聽的錄音帶放入他的車中,並不時追問他聽了沒有,甚至還考問他幾個問題,以確定他聽的時候沒有心不在焉。在小家服事上,我時常安排他做摘要,但他對我一切的努力並不領情,時常還是對此漫不經心。有時,輪到他做摘要,他還沒有聽完錄音帶,於是,我忍不住把自己的筆記給他看,恨不得親自為他做摘要。我想,我還真有點像隻母雞,把成熟的公雞當成剛孵出來的小雞;我也好像一個愚笨的養鳥人,把山鷹當成鸚鵡放入了籠子裡。

            看著他不冷不熱的樣子,我時常又急又氣。聚會當晚,我不時地催促他,但他總是拖拖拉拉地遲到近二十分鐘,開車的路上也慢慢悠悠。我很難想像,一個平時愛開飛車的人,竟然在遲到時還只開一小時二十英里,而且,嘴裡還不時地嘀嘀咕咕。我向小家長抱怨,她卻勸我不要對他苦苦相逼。這怎麼可以!這樣不屬靈的人,怎能將他放任自流呢?

            我仍然對他緊追不放,依舊每天為他禱告,求神改變他。沒想到,他沒有改變,我卻遇到難題了。夏令特會前,小家突然有人提議將週日的聚會改為週間。我一聽,急了﹕這不是意味著他要失去小家嗎?因為他的公司離小家很遠,而且他上晚班,他本來就對小家不感興趣,怎會因小家而提前下班呢?而且,沒有我在一旁盯著他,他豈不會順理成章,不再來小家嗎?於是,我竭力反對小家換時間,但是,無論我怎麼努力,都擋不住改時間的趨勢。我失望至極,不禁對神聲聲叫屈﹕“神啊,這是怎麼一回事?你難道睡著了嗎?”

            帶著沉重的心,我參加了夏令特會。特會中,有一堂workshop是關於控制人的靈。我胸有成竹地對身旁的一位姊妹說﹕“我沒有這個問題,因為我不是被父母呼來換去,就是對同事有求必應,我覺得,我一直被別人控制。”台上,一位姊妹講敘著她如何做“賢內助”,如何為先生細細安排打理。從她的身上,我好像看到自己的影子﹕“看起來,我也有控制人的靈。”我又對身旁的姊妹說,她點點頭,看上去似乎有一點困惑﹕“我以為,控制先生是做太太的職責。”

            會後追求時,我向神認罪。那一刻,我仿佛聽到祂在我的心上說﹕“放手吧!你以為我不會管他嗎?”從那個時刻起,我決定不再對小家改時間提出任何反對的意見,只是每天暗暗地為他禱告。

            九月的第一天,小家終于改在週間晚上聚會了,他也順理成章地不再來小家坐在我的身旁了。於是在小家,夫妻們幽默的分享再也無法觸動我的心了,我只感到聚會的時間好長好長。於是,我提早獨自走出大門。街道上,慘淡的黃燈斜印出長長的孤影,陣陣冷風吹撫著帶淚的臉頰﹕“主啊,雖然我知道每一個環境都有你的美意,但我不明白,我為什麼走天路時總是如此孤單?告訴我,你會持守你的承諾,你不會讓他的心成為荒涼之地。…”

            時間一天天悄悄溜過,他仍然每天十點以後才走進家門,日復一日地重復著一個習慣動作﹕坐在沙發上,手抱著筆記本電腦,打開電視,聽著裡面無休無止的政治吵鬧。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錯聽神的聲音,是不是我自作多情,把自己的願望當作是神的心意?

            一天深夜,他回家後,破天荒地來到臥室。熄燈上床後,他推推我﹕“你睡了嗎?要不要陪我聊聊?”接著,他開始沒事找事地閑聊起來。他談起了公司最近發生的事情﹕“你說怪不怪,這兩個星期,我為公司解決了好幾個大問題。也許最近,我常常在解決困難前先禱告,這會不會是我得心應手的原因呢?可我不像你們禱告得那麼陣陣有詞,我只是簡單地求神為我解決問題。你看,這樣做行嗎?”他好像在請教我。過去,只要我對他談起禱告,他的耳朵就會馬上關閉。今天,他竟然主動談起這個話題。

       “當然可以,神不是已經垂聽了你的禱告嗎?你真的好棒!”我有一點喜出望外。“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只是覺得最近,我的腦子好像比過去更好使了。”他摸摸頭,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有一個產品本來不是由他負責,但最近出了問題,大家沒日沒夜地苦干了三週,也毫無頭緒。最後,老板只得把他請出來,沒想到,他只花了幾秒鐘就看出了問題的癥結﹕檢查機器的數據庫錯了,機器的本身根本就沒問題!

         一下子,大家都傻眼了,因為他們大部分都是有經驗、有博士學位的專家,怎麼會錯得這麼荒唐呢?先生看著他們一個個愣頭愣腦的樣子,禁不住捧腹大笑,直笑得眼淚都擠出來了。

       “你不覺得,這事與你禱告有關嗎?你不認為,你有神的恩典在身上嗎?”我把頭靠在他的膀臂上。看來,神並沒有打磕睡啊!“你要不要在人前為神做見證呢?若你將該得的榮耀歸給祂,以後,你就會得到更多的恩典了!”其實,我所說的並不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道理,而是實實在在的經驗之談。

       “說到作見證,我最近想了一下小家的問題。”他若有所思地說。原來,他看中了一個在週五晚上聚會的小家,離教會不遠,離他的公司也只有十五分鐘路程。聚會完後,他還可以順便去教會接參加青少年聚會的大兒子,更棒的是,他發現,他很熟悉的幾位弟兄都在這個小家中。“只是我不太好意思請假,我想,老板不一定會同意,我們真的很忙。”他看上去十分為難。

      “我們可以同心合意地為此禱告啊!若神把這個小家賜給你,誰能擋得住呢?”我鼓勵地說。靜夜中,我聽到他嘆了口氣,而我卻不太著急。只要他真的有心去小家,其他的事神怎會不管呢?想著想著,不一會儿,我就跌入了夢境。

        一個週五的傍晚,我倚窗注視著漸漸暗淡的天空﹕此時,他在做什麼呢?今晚,他會不會去小家呢?我拿起電話,又打算像以前那樣去催一催他。那一刻,我的心說了話﹕既然神已經插手這件事,我還是徹底放手吧!於是,我放下了電話。十分鐘以後,電話鈴聲響了,是他打來的。

      “Honey, 我正在去小家的路上,只想打個電話,給你一個驚喜。”我聽到電話那端他興高彩烈的聲音。“你怎麼請到了假呢?”我問。

      “我壯著膽子,要求老板把週五都改成早九晚六的正常上班時間,沒想到,他竟批準了!他好像最近沒有像往常那麼工作狂了,正在和他的上司鬧情緒哩。”他的聲音有一點得意,毫無平時的沉默與壓抑。我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出現了一種未有的自由。

         晚上,他回家後,不停地向我訴說小家的見聞,直說得我睡眼朦朧,他才停住了喜形于色的聲音。看來,沒有我在他的身邊,他反而更快樂了。山鷹本來就不該關在籠子裡,若我期望他渴慕神,我就早該給他一個自由翱翔的天地。

        今天的主日,他又早早起來,在鏡子前左看右看,不時打扮自己。是的,如他所說,我們真的有了一個新的開始。此時,他已在神的手中,不再需要我的催逼。“嘿!美得你!別忘了,我還是零點的耐性。”我瞟他一眼,故意刺激他。

     “當然,我不是什麼都聽你的嗎?”他狡猾地回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滑頭?會說反話了?”我笑著擰了他一把。

         笑聲中,我們出門了。遠處,是金燦燦的朝霞…。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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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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