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索命鐵捕來到了一座大殿﹐上頭寫著﹕「太虛寶殿」。

就看這寶殿高高聳立在幾百個階梯之上﹐四週籠罩著白雲薄霧﹐飄飄邈邈的﹐的確予人一種太虛幻境的視覺。我正欣賞這太虛寶殿的氣勢﹐一個穩重卻顯蒼老的聲音從殿內傳來﹕『妳這丫頭﹐既來了﹐為什麼還不上殿來﹖』

我聞聲﹐立即隨著關執中飄上了殿堂。殿堂上石柱林立﹐柱石上還刻了些文字。我突然想起奶奶說我的命運早已刻在太虛殿的柱石上﹐我立即向最靠近我的柱石走了過去﹐想找出那刻有我命運的柱石。誰知﹐我一走過去﹐柱石上的文字竟沒入了石柱內。我往柱石內看去﹐卻猶若望進了海水裡﹐悠悠晃晃的波光﹐見不著底。這時﹐剛才的聲音又出現在我後頭﹐道﹕『仙孃﹐莫才犯了一戒﹐又要犯了另一戒﹗過來﹗』

我轉頭過去﹐說道﹕『五行爺爺﹐仙孃犯了哪一戒啦﹖怎地仙孃自個兒不知。』

一個婆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妳這丫頭﹐本性不改﹗妳要是不犯戒﹐鐵捕能將妳帶到這兒來﹖』

我飄進了柱林深處﹐只見裡頭坐了五位太君們﹐個個仙風道骨﹐白髮蒼蒼﹐身體周遭全籠罩著一環光圈﹐白色的袍子也在光圈下閃亮發光。我笑道﹕『四季婆婆﹐難道仙孃只有犯戒的時候才能上這太虛寶殿來看您嗎﹖再說了﹐我也不是鐵捕捉來的﹐是我自個兒自願跟著他來把事兒解釋清楚。』

有人喝道﹕『妳這丫頭﹐這個時候還貧嘴﹖』我循聲一看﹐就看那說話之人的臉﹐一邊黑一邊白。我笑道﹕『陰陽爺爺﹐我要不貧嘴逗您開心﹐您臉上那黑白分明的肌肉還會動一動嗎﹖』就看他嘴角微微牽動﹐有了一絲笑意。這時﹐有一個女聲嬌滴滴地說道﹕『仙孃﹐妳再怎麼貧嘴﹐惹眾位爺爺奶奶開心﹐犯了錯﹐爺爺奶奶還是照樣得罰妳。』

我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至情奶奶﹐您今天可比以往更加年輕漂亮了﹐聲音也更嬌柔了﹐是不是陽間何處又出了個至情至性的人物了﹖』

『就算是﹐又關妳這小妮子什麼事﹖警告妳多少次了﹐莫插手管人間閒事﹗』說這話的是一位臉上長滿了皺紋的老爺爺﹐就看他那皺紋變換著不同的形狀﹐我開心地叫了一聲﹕『萬象爺爺﹐仙孃一直謹遵你的教誨﹐再不敢管人間閒事。自從上次貂蟬與呂布之事後﹐仙孃再沒管過人間之事了呀﹗』

萬象爺爺是五位太君們最嚴肅的一個。就看他臉上的那些皺紋跳了起來﹐剎那間又落回了臉上肌膚﹐萬象爺爺生氣時就是這個樣兒。就聽他厲聲指責道﹕『還敢貧嘴說妳沒有管閒事﹖那這隻黑狼﹐妳怎麼說﹖』

這時﹐箏樂奏起﹐就聽低音單弦緩拍按撥﹐最後搖弦送出尾音﹐輕聲迴響﹐連續漸斷﹐心靈隨之漸入澄靜。就在弦樂聲中﹐一位白髮老人一身雪白長袍﹐手執塵拂﹐從裡頭走了出來。就看他大步緩行﹐卻依然衣衫飄飄﹐在箏樂的陪襯下﹐滿身散發出一股寧靜與祥和。他身上的光芒更加明亮﹐可奇怪的是﹐那光芒甚是柔和﹐絲毫不似太君們的刺眼。

五位太君齊身站起﹐給這位爺爺揖身行禮。就聽這位寧靜祥和的爺爺緩緩說道﹕『萬象﹐你莫要心急。給仙孃一個解釋的機會。』

萬象爺爺恭敬地回答了一聲﹕『是﹗』而我也不敢再嘻笑﹐謙敬地回話說道﹕『謝謝太上老君給仙孃解釋的機會。』

太上老君笑著對我說道﹕『怎麼啦﹖今天怎麼改口不叫我太上老祖爺爺了﹖』我羞赧地說道﹕『仙孃今兒個不敢。仙孃今天是來受審的﹐不敢造次。』

太上老君道﹕『倒還是個懂事的孩子。來﹐給諸位爺爺奶奶說說﹐妳為什麼要包庇這隻誤闖無極又犯了事兒的黑狼﹖』

我回答太上老君道﹕『我並沒有包庇這隻黑狼。』於是﹐我又把說給關執中聽的那些話再重頭到尾細細說了一遍。就看太上老君問一旁閉目冥思的太君們﹐道﹕『你們覺得如何﹖仙孃可有不當之處﹖』

結果﹐只有萬象爺爺說我還是該罰。他說道﹕『這個丫頭作事莽撞無度﹐要不懲罰她﹐將來還要惹大禍。』這話倒和奶奶說的一樣。接著又聽他說道﹕『她說的﹐雖也是個道理﹐可她終究不應該插手他仙轄任之事。最該給她教訓的是﹐她在插手管事時﹐總不問前因也不想後果。例如這隻黑狼﹐她問也不問它的來歷﹐便出手救了它。若她救活了它性命﹐而鐵捕又沒有逮住它﹐一旦讓他逃回了太極﹐那得引起多大的亂子﹖至尊讓咱每個人各司一職﹐正因為事物過於繁瑣複雜。這多少繁雜細瑣的事﹐只有司職的人最清楚﹐所以也嚴禁各仙子插手管其他仙子該管的事﹐免得天地顛倒﹑日月異位﹑星辰失序。』

我立即不服地說道﹕『我並未管了其他仙子該管的事啊﹗是這隻黑狼跑進了我的園子﹐我才救它的。我並沒有跑到別個仙子的殿裡去把它救出來﹐怎能說我管了不該管的事呢﹖』

萬象爺爺眼睛一瞪﹐道﹕『還強嘴﹖我問妳﹐妳可知妳救的這隻黑狼是誰﹖』我皺了皺鼻子﹐道﹕『不就是夢裡迷了魂魄誤闖太虛的凡物嗎﹖』

就聽萬象爺爺一聲吼﹐叱喝道﹕『莽撞的小丫頭﹐今天爺爺要妳心服口服。』說著手上枴仗往那黑狼身上一指﹐躺在地上的黑狼頓時現出了人形﹐他抬頭望了我一眼﹐我失聲叫到﹕『天狼﹗』

一、謫仙谷的傳說 (9)

一、謫仙谷的傳說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