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謫仙谷的傳說 (6)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當我睜開眼睛時﹐我已經是躺在自己房間裡的床上了。我看見娘掉淚﹐然後聽見她高興地呼道﹕『她醒了﹗小仙她醒了﹗』

一陣騷動﹐一群人乒乒乓乓地跑上了樓﹐接著就是一群人擁進了我小小的房間。我四週找了找﹐問道﹕『天狼呢﹖』

爹走了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說道﹕『燒退了﹐應該沒事了﹗』大家歡呼了一聲﹐我噙著眼淚再問了一遍﹕『天狼呢﹖』

爺爺踏上前來﹐問道﹕『這個天狼是誰﹖妳昏迷的這些天﹐嘴裡老喚著這個名兒﹐是不是妳遇見了什麼﹖是他弄傷妳的嗎﹖』

我搖了搖頭﹐道﹕『不是他弄傷我的﹐是他把我從蒼鷹爪下救出來的。』這時﹐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表情頓時嚴肅。就聽爺爺對大家說到﹕『不相干的人都退下﹗』

擁進來的那些人﹐又安靜迅速地退了出去﹐房裡就只剩下爹娘、爺爺奶奶和村裡的五位長老。他們全圍攏了過來﹐坐在我床邊。陳無心﹐陳長老是眾長老中年紀最長的﹐他年紀比爺爺還大上一個輩份﹐今年都一百歲了。他首先問道﹕『仙兒﹐跟祖爺爺說﹐妳知道妳自己昏睡了幾天嗎﹖』

我納悶地說道﹕『怎麼可能是幾天呢﹖不也就一個晚上嗎﹖昨兒個我才上的山呀﹖』

這話一出﹐在場的九個人全變了臉色﹐爺爺驚問﹕『妳說什麼﹖妳上了山了﹖』

我點頭道﹕『是啊﹗不是你們把我從山上帶回來的嗎﹖』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我接著又問﹕『難道是天狼送我回來的﹖那他人呢﹖他送我回來後就走了嗎﹖』

依舊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我心裡很是著急﹐想知道天狼到底上哪兒去了。可他們卻無一人理會我的問題﹐我正不耐煩﹐娘柔聲地說道﹕『仙兒﹐咱們是在村口上山的小道上找著妳的。妳都失蹤了好些天了﹐大家急得四處尋妳。說來也奇怪﹐倩倩來報說妳要上山﹐大家一聽立馬就出來找妳了﹐可那道上已經沒了妳的影兒了。找了好些天﹐前天卻忽然發現妳躺在村口那上山的小道上﹐身上還帶著重傷。娘都擔心死了…』

我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要炸了﹐怎麼都理不清頭緒。我跟娘說﹕『娘﹐我昨兒個才上的山﹐您怎麼說我失蹤了好些天了呢﹖』娘回答說﹕『我也不明白。』

我看著眾長老﹐決心要問個清楚﹐否則我要被這些接二連三出現的謎弄瘋了。我看著爺爺﹐問道﹕『爺爺﹐咱這裡是不是叫謫仙谷﹖』

我一提出這個問題﹐房裡的九人全驚呼了一聲﹐陳長老問我﹕『小仙﹐妳告訴祖爺爺﹐是誰告訴妳這謫仙谷三個字的﹖』

我簡短地回答﹐道﹕『我聽那些狼人說的。他們說凡是謫仙谷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接著﹐我轉向爺爺﹐求爺爺道﹕『爺爺﹐您就告訴我實話吧﹐為什麼這些狼人會那麼恨謫仙谷的人﹖他們為什麼要找一個叫仙孃的人﹖那仙孃和我有什麼關係﹖白狼和仙孃又有什麼關係﹖蒼鷹為什麼要害我﹖我還以為它是我的保護神呢﹖誰知它竟把它的爪子刺進了我的肩膀﹐弄疼了我。白狼說我忘了無極的事兒了﹐無極在哪兒﹖太極又在哪兒﹖』

奶奶阻止了我道﹕『妳說的白狼﹐可就是妳嘴裡喚的天狼﹖』我點了點頭﹐道﹕『他也是狼人﹐可他跟那些惡狼不同。他救了我﹐而且他一身的毛純白如雪﹐他一點也不兇惡。他說﹐他不能容許那些惡狼繼續作惡﹗』

奶奶急問道﹕『妳相信他的話了﹖』

『我當然相信他的話了。難道我不應該相信他的話嗎﹖』我不明白地看著大家。就看大家交頭接耳﹐這時﹐陳長老咳了幾聲﹐似乎在暗示大家什麼﹐大家立即停止了私語和討論。陳長老道﹕『小仙﹐妳把上山的經過給祖爺爺詳詳細細地說一遍好不﹖』

我點了點頭﹐把一切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在場的九個長輩們聽。他們聽完後﹐討論了一陣﹐就聽奶奶對他們說道﹕『是該讓她知道的時候了﹐否則她又要犯下同樣的錯誤了。』

爹還是說了那句話﹕『是不是等她再懂事些才告訴她較好﹖』奶奶對爹說道﹕『天山﹐娘知道你是怕這孩子吃苦。可是﹐那是她該歷的一劫﹐逃不了的。這孩子現在已經知道了一些﹐她滿腔的疑惑﹐若不給她解開﹐這丫頭非自個兒去尋答案不可﹐莫讓她又上了那天狼的當﹐吃更多的苦。咱們也該慢慢訓練她了﹗』

爹聽了也無話可說。而我卻起了疑惑﹕『天狼騙我﹖他為什麼要騙我呢﹖』這時長老們已經作了決議﹐他們決定讓我知道謫仙谷和與我有關的傳說。

就在眾長老決定告訴我謫仙谷的傳說時﹐外面傳來了狼嚎聲﹐甚是悽厲﹐我害怕地打著哆嗦﹐嚷道﹕『是那些狼人﹗他們下山來了﹐他們下山來找仙孃了﹗』

爹抱住了我﹐道﹕『別怕﹐爹娘都在這兒呢﹗再說﹐這些狼人數千年來也只聽祖上談過﹐卻無一人真正見過。這數千年來他們未曾在這谷裡出現過﹐想來他們不會也不敢踏進這謫仙谷一步的﹐別怕啊﹗』

這時﹐陳長老問我道﹕『仙兒﹐妳可有告訴這些狼人妳叫什麼名﹖』

我嚇得躲在爹的懷裡﹐搖著頭道﹕『沒有﹗我只告訴天狼一個人。』奶奶一急﹐抓住了我的手﹐兩隻眼珠子透出了責備的眼光。她粗聲地問道﹕『什麼﹖…天狼知道妳叫季小仙﹖』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人害怕地直往爹的懷裡鑽。奶奶這時眼露絕望﹐連呼﹕『完了﹗完了﹗』

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冒了出來﹐道﹕『一切都言之過早了﹗你們都先別慌﹐有件事還是得先弄清楚才行。』

大家循聲轉過頭去﹐只看見一個白髮白鬍子的爺爺站在門口。在場的大人全起身給這位爺爺下跪﹐還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就聽他緩聲說道﹕『都起來吧﹗』

這位老人家我從未見過﹐不知他是誰﹖怎麼連陳長老都得向他下跪﹐而且似乎對他甚是謙敬。這位爺爺一頭銀白似雪的毛髮﹐長及胸口的鬍子也是一樣的雪白﹐身上又穿著純白的長袍﹐紅光滿面慈顏善目的﹐看起來真像是位神仙。我正看他看得入神呢﹐爹突然對我說道﹕『仙兒﹐還不快起身給太祖爺爺磕頭﹗』

『太祖爺爺﹖』我反問道﹐一邊起身要給太祖爺爺磕頭。一撐手﹐兩肩疼得我慘呼了一聲。太祖爺爺笑道﹕『免了﹗免了﹗身上帶著傷﹐就不用給太祖爺爺磕頭了﹐叫一聲太祖爺爺就夠啦﹗』

我對著這位所謂的太祖爺爺笑了笑﹐覺得他真隨和﹐心裡對他有了好感﹐開心地叫到﹕『太祖爺爺﹗』

太祖爺爺聽我叫了一聲﹐開心地捋著他的長鬍子笑了幾聲。

陳長老恭恭敬敬地給太祖爺爺讓了個座﹐並問道﹕『無極師父閉關五十年﹐怎地今天會突然出關下山來﹖』我一聽﹐低聲咋呼到﹕『無極﹗』我想起了白狼對我說的話﹕我忘了在無極的事。我以為無極是個地名呢﹐怎地成了個老爺爺了﹖

太祖爺爺﹐年紀雖比爺爺大﹐可耳朵可靈敏了﹐我這輕輕一呼﹐他居然聽見了。就看他對著我笑﹐道﹕『怎麼﹐這“無極”二字對妳有特別的意義嗎﹖』我迷惑地搖了搖頭﹐太祖爺爺又笑道﹕『我這個“無極”可不是妳要尋的那個“無極”。』我聽得張大了嘴﹐不解﹗他怎知我要找的“無極”是什麼呢﹖

太祖爺爺也不理會我的傻相﹐繼而對陳長老說道﹕『我掐指一算﹐也該是時候了﹐所以下山來看看那位人物是否已經出現了。』說著眼睛瞄向了我﹐我敏感地問了一句﹕『跟我有何干系﹖為什麼看著我﹖』口氣裡不自覺地帶著怒氣。我已經被這些謎弄得失了耐性 — 對好奇的我而言﹐這些尋不到答案的謎是一種折磨。

陳長老問道﹕『難道這丫頭不是我們等的人﹖可她…』

太祖爺爺舉起手打住了陳長老的話﹐道﹕『無心﹐這事非同小可﹐得慎重其事才可。這孩子上山見到了無極與太極的交疊﹐不代表她就是我們等待的那個人。這裡的每個人都有可能見到﹐別忘了﹐咱每一個人可都是打那個地方來的﹐在心明性靈之時﹐都有可能一瞥其中奧秘。』

陳長老問道﹕『那該怎麼查驗她是不是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