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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駐校衛警之卷 第七話-血手印(1)
2006/09/12 11:02:52瀏覽599|回應0|推薦0

 

魔界巡守日誌

第一部  駐校衛警之卷

                                                     作者:椲樵

第七話  血手印               

 

       I

    K國小最近出現了怪事,每天五樓教室的牆壁上總會出現一些血手印。一個個血手印淋漓地印在牆上,幾個膽子小一點的小朋友回家後還會做惡夢。老師雖然極力安撫小朋友的情緒,但是各式各樣讓人心浮動的謠言還是在小鬼們之間流傳,有的小朋友不敢一個人到廁所,上廁所非得成群結隊地才行。家長們開始向學校反應小孩子的恐懼,要求學校立刻解決這問題。面對家長的怒氣和師生的反應,校長終於發飆了,怒斥三名駐校衛警巡邏不力,沒有克盡駐守之責,三天內限期改善,否則就要以駐守不力之名將我們三人移交校外會懲處。

    夜補校和社教站的人都走光了,三個校警在警衛室裡開會,研商血手印事件的解決之道。

    「檢驗報告出來了,那些手印不是顏料,還真的是血咧,真邪門。」老王刁著煙說道。

    「會不會是狗血、雞血或豬血呢?」小江說道。

    「我怎麼知道,擲爻哦。學校看樣子是要我們警衛墊背去死就是了,機車。」老王回道。

    「你想想,學校的長官有可能死自己嗎,一定會找隻羔羊來平息眾怒。你看,張先生因為阿手手賤被炸斷一隻手,莫名其妙就多了一個前科,其實這關他什麼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是這樣沒錯,不過現在趕快想想要怎麼抓到兇手,他再這樣玩下去,我們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此時燈忽然滅了,監視器螢幕的畫面也全消失,備用燈源亮起,警衛室裡頭一片昏黃的橙光。

    「靠!又停電,這個月第幾次了!」老王說道。

    「不知道,總之好幾次了。」

    「我去抽根煙。」

    我利用備用燈的燈光看漫畫,老王到廁所抽煙,小江打手機跟女朋友聊天,三個人在警衛室裡自得其樂,享受各自的悠閒時光。約莫五分鐘,燈亮了,電又回來了。我重新調整監視器螢幕的頻道,讓設定恢復正常。老王從廁所走出來,三人繼續剛才的會議。

    「小江,你剛剛調監視錄影帶出來看,看了那麼久,有沒有線索?」我問道。

    「沒有。鐵門都關了,兇手大概是爬樹、升旗杆或水管上去的吧。水管全抹上牛油了,所以我建議我們晚上在榕樹和升旗杆附近的教室埋伏。」小江提議道。

    「只有五樓有血手印,要不要乾脆在五樓的教室裡埋伏?」老王說出他的看法。

    「不太好。手印雖然只有五樓才有,但是並沒有固定在那一間教室,而五樓那麼多教室,我們沒法每一間都顧到。我建議把火力集中在對方可能上來的路線上,如果不行,我們再用其他方法。」小江不疾不徐地道。

    「好吧,就這麼辦。今晚我負責旗杆那邊、小江你負責警衛室,啊你負責榕樹那邊。」

老王當下果斷地分配任務,交待完細節後我就領命去了。我從抽屜拿了一包煙,帶了警棍、打發時間用的漫畫書、還有一本護身用的地藏本願經,隨老王上樓去了。他顧旗竿那邊,我則到靠近榕樹的三樓教室埋伏,等待兇手上門。

    我在月光下看漫畫,嗯,這樣的亮度還可以。其實不太需要注意四周的動靜,這樣靜諡的夜裡,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身上的妖氣立刻會有反應,捕捉環境細微的變化,真是方便的能力。自從得到山櫻精氣後,我執勤打瞌睡就再沒被抓過了偶爾會想開發自己的能力,但或許是不得竅門吧,頂多只是讓自己的感覺更敏銳,卻無法再進一步地突破瓶頸,像月蝕之夜所施展的追蹤共視能力也只是因為磁場混亂所引起的曇花一現,月蝕過後,我就沒法再使用了。我是半調子的密教行者,沒想到連當妖怪都是半調子,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尷尬立場

    點了根煙,吞雲吐霧中賞著高掛天邊的月娘。噢!這樣子當兵挺閒適的,平凡的幸福感湧上心頭,我很容易滿足的。不過好景不常,倒豎的汗毛提醒我有客人來訪,強烈的悸動告訴我對方不是一般的人類。

    「誰!」我遠眺月亮,故作鎮定地道。

    「居然被發現了,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物,怎麼不轉過身來呢?」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説道。

    吐了一口煙,我知道不妙了,三更半夜眾門深鎖的校樓中,那裡來的女子對我說話自然不敢轉身,萬一我看到嘴巴裂到耳根的裂嘴女還是面目猙獰的魔物,豈不被嚇死!我可不想步小江的後塵

    「月色太美,我捨不得轉頭啊。」我胡亂應道。

    「那你看看月兒和我,誰比較美。」她語帶笑意地道。

    「她的聲音挺吸引人,是個大美人也說不定。我身上有地藏經,如果帶著地藏經還被妖怪吃掉,那下地獄後再找閻羅王理論好了。我帶著地藏經還判我死掉,不給地藏王菩薩面子是不是」色慾薰心的我胡亂想道。

    身後傳來的妖氣還算柔和,我估量大概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人家都找上門了,真要把我怎樣那我也沒辦法,就當作在玩俄羅斯輪盤吧,見到美女跟見到妖獸的機率差不多一半一半,輸贏的機率二分之一。

    回頭之後,我真有點呆掉。對方出乎意料的美,一襲飄逸白衣和清秀長髮,水靈靈的眼睛彷彿啾著我說話,秀麗的臉龐印著甜美的笑顏,甜得令我的心也為之溶化。

    「呵,嘴巴張那麼大,想把我吃掉嗎?」

    發現自己的失態後,趕忙收斂。雖然驚豔於她的美貌,但我可沒失去防備之心。她不是人類女子,我清楚地知道這點。把她吃掉?她別把我吃掉還差不多

    「把妳吃掉,我那敢。只是見到比月亮更美的女子,為之驚豔而已。」我又胡亂應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

    「常常晚上坐在頂樓上的那個女人?」

    「是啊,你果然記得我,我常在頂樓上看你,你有時候還會趴在地上聽小草談話,那個樣子真有趣。」

    「唉呀,我的醜態都被妳看到了,真糟糕。」

    「不會啦,那樣子很可愛。」

    「為什麼我一個大男人非得被人家用可愛來形容呢

    「呵。」

    「找我有什麼事?」我問。

    「其實也沒特別要找你,只是循著花的香氣走來,沒想到原來是你身上散發的。」

    她說話的樣子不像開玩笑,我嗅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平常沒注意,現在認真感覺還真的發現有一股淡淡的櫻花香味,非常的淡,必須動用到身上的妖氣才感應得到。當然,我知道這股香味是山櫻留給我的情意。

    「真的有香味,妳沒說我倒沒發現。」

    「你平常不都是在警衛室嗎,怎麼今晚上來賞月?」她天真地問道。

    ( 誰會三更半夜跑到校樓來賞月…)

    她似乎沒有敵意,於是我大方地向她訴說警衛因為血手印事件而被上級施壓,希望她能給予幫忙或提供一些線索。她嫣然一笑,給我一個莫測高深的表情。

    「我知道血手印是誰弄的,但我不想告訴你,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說出我是誰。」

    「小姐,這太難了吧,好歹也說猜對妳的生日、星座還是職業什麼的,這樣猜名字誰猜得出來呀」我討價還價地道。

    「好吧,那你就猜我是做什麼的。不過你只有一次機會,猜錯就」她冷冷地笑道。

    「就怎樣」我怯怯地問。

    「知道獅身人面獸的故事嗎?」她問。

    「知道。獅身人面獸史芬克斯在沙漠上問路人謎題,猜對就放他走,猜錯就把人吃掉。什麼動物早上四隻腳,中午兩隻腳,傍晚三隻腳?這個謎題後來被一個年輕人解答出來,答案是人。因為早上指的是剛出生爬行的嬰兒,所以說是四隻腳,長大用兩隻腳走路,老了拄拐杖,所以是三隻腳。後來史芬克斯在謎題被解出來後就消失了。」我詳細地道。

    「如果你答錯,下場也會跟沙漠中答錯謎題的路人一樣。」

「被妳吃掉?」

「對,被我吃掉。」

她微微一笑,神態自若。我卻冷汗直流,毛骨悚然。

    「我可以不回答嗎?」我問。

    「故事中拒絕回答史芬克斯謎題的路人下場又是如何?」她反問道。

    「好像是當場就被吃掉

    事情非常不妙,難道我今晚就會魂斷K國小?

    「我有多少時間可以思考這個問題?」我問。

    「三天。」

    「給點提示吧,不然這不是擺明要我死。」我掙扎地道。

    「明早頂樓牆壁上出現的東西就是提示。」

    她說完一個閃身就不見了,我撫著懷裡的地藏經,愣愣地杵在原地

 

       II

    天一破曉,我立刻奔上頂樓,環顧四周,不禁啞然失笑,幾個鮮血淋漓的血手印就印在牆上,還記得老王說過那是真的血

    為了解開神祕女人的謎題,我認真端詳那幾個血手印,靠近手印的時候,我感到一些陰暗的波動,或許這是印上手印的人心靈能量的餘波吧。不過想想,沒事會在這裡印上血淋淋手印的人,心大概不會光明到那裡去吧。將手伸上前比較一下手印的尺寸,嗯,比我小,又比小孩子大一點,該不會就是昨晚那個女人的手掌印的吧她說她的工作跟頂樓上出現的東西有關係,而頂樓上出現的只有血手印,這表示這手印跟她的工作有關係,難道手印是她印的,所以才能從手印裡找到她謎題的線索?如果是這樣,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終於知道血手印的元兇是誰了,憂的是我沒有自信猜出她的謎題,平白無故多出一個麻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對老王和學校說血手印的始作俑者是一個半夜出現在頂樓上、你們都遇不到、只有我才遇得到的神祕女子,他們會相信嗎

 

    警衛照例被長官罵得狗血淋頭,回警衛室後,老王和小江認真討論解決問題的方法,我則是思考著神祕女子留給我的謎題。

    「怎樣的動機會讓一個女人夜夜在頂樓印上血手印?」

    我試圖從另一個角度思考這個問題。無聊、好玩、惡作劇、還是她想表達些什麼?想了很久,一點頭緒也沒有,或許真如俗語所言,女人心,海底針。

「你發什麼呆!趕快想想有什麼辦法抓到印手印的人。」老王對我罵道。

「噢。」我愣愣地應道。

「指望你想出方法大概跟指望陳天才做事不要摸魚一樣難吧。」老王嘲諷道。

( 居然拿我跟那個萬惡工友相比,真看不起我,上次學校的連續遭竊事件還不是靠我的情報才抓到做案的國中生。你跟小江在那邊想破頭抓兇手就自以為了不起,結果方法還不是一樣不管用。我早就知道兇手是誰,這樣是不是比你強一點!)

    看不慣老王輕蔑的眼光,偏偏真相又難以令人相信,吃悶虧的我到廁所抽煙,平靜一下心情。

    電話響起,老王應了幾聲後放下電話,對著廁所向我說道:「我跟小江出公差,警衛室給你顧。」

    「嗯。」

    應聲後,老王和小江就出去了,我繼續窩在廁所抽煙。沒多久,警衛室就來了客人。

    「有人在嗎?」一個女人的聲音説道。

    大概是老師吧。我快速熄了煙,將煙蒂丟到垃圾桶裡,按了一下馬桶沖水鈕,藉著沖水聲製造出上廁所的假象,掩蓋自己抽煙的行徑。當兵抽煙是沒關係,但是學校比較特殊,是教育單位,所以要求警衛不准抽煙。如果抽煙被抓到的話,那麻煩就大了。上次陳天才抽煙被抓,罰了一大堆勤務,我可不想步他的後塵。有些跟我們警衛比較熟的老師會跑來跟我們一起抽,大家都是命運共同體,在他們面前抽煙沒關係。不過所謂的「自己人」全是男老師,所以聽到女老師的聲音就知道要小心了。

    雖然學校說不能抽煙,不過,一個月才領六千元,誰理他

    出廁所後,我認出對方是一個帶五年級的老師,立刻揚起職業微笑。

「老師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警衛先生,我剛看到幼稚園那邊有國中生玩火,你要不要過去看一下。」

    「我知道了,這就去處理。」

    「麻煩你了。」

    「不會。」我微笑道。

    K國小裡,笑容是警衛生存的必需品。有次老師來領包裹時我因為沒有笑,居然就被一狀告到總務處說警衛態度惡劣,後來的下場很慘還有一次是家長不換證所以我不放人進去,然後一狀告到教育局說K國小警衛態度惡劣,還指名是我,我後來的下場一樣很慘,被扣了一個月的假這些事件讓我領悟到一個道理,一件事情的對錯並不是由真正的合理與否來決定,很多時候是根據立場的強弱來判定。公家機關不能得罪民眾,所以民眾的告狀就算是莫需有的事情,弱勢的替代役男沒家長強勢,還是得變成平撫民眾不滿的羔羊祭品。

    鎖上警衛室的門,我到幼稚園後方空地。一群國中、高中的中輟生聚在一起佔據溜滑梯,他們的老大阿手蹲在一邊抽煙,空氣中充滿頹廢的氣息。我眼尖地發現地上有燒焦的樹枝,很快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抽煙就算了,居然在我的地盤玩火,你們是不想在K國小混下去了是不是!」我微慍道。

    「沒有啊」幾個人心虛地道。

    「那這個是什麼?」我指著地上燒焦的樹枝道。

    「好玩嘛。」其中一個傢伙說道。

    「玩火很好玩,我覺得把你們趕出K國小也很好玩,你怎麼說!」我半帶強硬的口吻說道。

    「警衛先生對不起,我們以後不會玩火了。」阿手出來打圓場道。

「好,你答應我的。如果我發現你們其中有人玩火被我抓到,以後就不給你

們進來K國小。」

    說完後我就離開,反正警告過他們,算是事情處理完畢。我忽然一個回頭,一個人對我比中指正好被我看到,氣氛微妙了起來。那個人笑得很僵,我給他一個嗤之以鼻的表情後就走了。還有比修理那人更重要的事,謎題未解開之前,我的生命就像倒轉的沙漏一樣,隨著裡頭的沙子一點一滴地流逝。

   

       III

    托著腮,我陷入沉思,因為我懷疑血手印可能和阿手有關。工友們口中阿手的故事確實提到他很頑皮地開電箱,結果被炸斷一臂,但是卻沒交代那手臂後來跑那裡去了。是被校內人士撿起來交還阿手、被炸碎了、還是血手印會不會是那隻手在作祟?這裡是魔界,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我不排除任何一種可能。但若真是阿手被炸斷的手臂作祟的話,為什麼隔了那麼多年那隻手才出來印血手印?而且手掌的尺寸比小孩子還大,難道斷手也會成長?還有,那隻手和神祕女子出的謎題有什麼關係?既然提到了手,那炸斷阿手手臂電箱旁的地縛夜叉和血手印事件有沒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呢?種種的謎團讓事件真相更顯得撲朔迷離。

    今晚,老王決定還是用守株待兔的方式,於是我又到榕樹邊的樓上埋伏。一樣的月色、一樣的地藏經、一樣的地點、一樣的神祕女人

    「又見面了,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她活潑地道。

    她的表情好像早就知道我會在這,不過她會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鬼有小五通,尤其是魔界中的鬼物,我想本事會更高明一點才是。

    「唉呀,妳來了。」

    「想出答案了嗎?」她問。

    「完全沒有頭緒。」我說。

「呵,那我陪你想好了。」

大方地坐我旁邊,不施鉛華的清秀模樣讓我有點心動。兩人不說話,只是靜

靜地賞著月亮,這樣的氣氛挺柔和,很美妙,明知下一晚可能被旁邊的人吃掉,但是現在和她在一起卻一點也沒有面臨生死關頭的緊張,相反的還有一點微醺的感覺,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幸福?坐了很久,不知怎的,總是希望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我知道自己喜歡上她了。

    「妳喜歡吃什麼?」我問。

    「吃你啊。」她嬌聲道。

     不知是否是自己心境變化的關係,此刻她說吃我的話語聽在耳裡竟是說不出的嫵媚多情。

    「那妳喜歡喝什麼?」我又問。

    「梅子酒,喝起來酸酸甜甜的,好好喝。那你呢?」她天真地道。

    「我嘛,我喜歡

 

    一夜歡談,天又將明,美好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她將要離開了。

    「等太陽下山後就是最後一晚了。」

她悽然說道,接著就消逝了。被吃的是我,為什麼她的語調裡充滿哀傷,難道是捨不得吃我?我爬上頂樓,頂樓上只有兩個血手印,以前都是好幾個,今天只有兩個,大概是要吃我,所以沒什麼心情玩手印吧。我將手靜靜搭在手印的前方,相貼的手掌是這樣地契合,彷彿我們兩人真的掌心相貼,靦腆的情意悄悄生起。戀愛的人都是傻瓜,總是做一些傻事

喜歡歸喜歡,我可不想坐以待斃,再次認真端詳手印,希望從中找到一絲破解謎題的蛛絲馬跡。忽然想起警方辦案都會採集指紋,或許心中燃起一線希望,印在牆上的手印很清晰,連掌心紋都清楚可見。正當我準備觀察她的指紋時,不禁傻眼,這個手印上居然沒有指紋。

殘念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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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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